温子然皱着眉不说话,他看着她,如同看一个痛苦得自bào自弃的人。
“如今我成了他的女俘,一样可以活得很好,”她淡淡地说着,目光充满了抑郁,“你不用救我,就算救出去了又能怎样?”
“我们可以相依为命。”
她笑了笑,满是苦味。
“如今晔国已亡,家眷也不知所踪,”温子然微微叹气,“我活下去也只是为了你,你是我唯一的亲人,只有你无恙,我才能放心地走。”
“哥哥身怀高才,岂能轻易去死?”温抚音浅浅一笑,“我过得很好,衣着光鲜,起居安稳,哥哥大可自行离开,找个好姑娘远走高飞。”
温子然苦笑,“你知道我这辈子不会再找别的姑娘。”
“你还是忘不了她……”
“是,我也不想忘。”
温抚音蓦然闭上眼睛,陷入了深深的自责,“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
她喃喃着,忽然伸手取下了颈上的挂坠,将细线缠绕在了他的手腕上,于末端打了个结,“据说这个东西能保平安,你戴着它,一定要好好活着。”
“那你呢?”
“你不用管我,往后就当从没有过我这个妹妹吧。”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转身奔向了马车,再也没有看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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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当天回去,温抚音并没有见到闻澈,而闻澈也始终没来找她。
或许是她天生给人一种距离感,闻澈很少来亲近她,两人自重逢到回京,总共也就睡过那么两回而已,而且每一回,闻澈的身上都有酒味。
他果然只是拿那种事当作折磨她的方法而已,温抚音暗暗揣测,况且她是那么一个不解风qíng的庸才,想必没有让男人流连忘返的本事。
夜深,温抚音毫无睡意,gān脆起身走进黑漆漆的院子,坐在树下的石凳上。
从前,她非常怕黑,可如今却一个劲儿地往黑暗里钻。
她觉得黑夜就像一条河,从天边汹涌而来,淹没了整座城池,而她坐在院子里一如坐在河底,夜色会从她身上飞流而过,冲刷掉所有的耻rǔ。
如果这时候,再有一张琴给她作伴,那就完美了。
她闭上眼睛,想象膝上横着一把瑶琴,然后伸出双手,凭着对乐谱的记忆,作出了拨弦弄调的动作。
“书房里有琴,你怎么不去那儿弹?”一个男人的声音冷不丁地冒了出来。
温抚音吓了一跳,但立马就镇定了下来,她无甚感qíng地瞥了他一眼,“不必了,我怕你听不懂我的琴音,又觉得我高高在上瞧不起人。”
闻澈笑了几声,他一手举着烛台,一手拎着半袋子酒,从回廊的yīn影里走了出来,他今晚似乎又喝多了,但步伐依然非常稳健。
“那么晚了,你怎么不睡觉?”
“你不是也没睡吗?”
“所以你在等我?”
“不要自欺欺人。”
闻澈就地坐在了台阶上,将烛台放于地上,他的脸上看不出喜怒,“你不问问我今夜去了哪儿?”
“你去哪儿都跟我无关。”
“你也不好奇我将来打算怎么处置你?”
“我没有将来。”
“你又来了,”他皱皱眉头,往嘴里灌了一口酒,“没qíng没绪的像一具活尸,非要我动用一些手段,你才能有点活力?”
温抚音无奈地闭上眼睛,“说吧,你想要我怎样?”
“很简单,跟我说说话。”
“好,”她不得不开始搜刮肚肠想话题,一阵风chuī来,满地的落叶窸窸窣窣地向南飘行,她望着空dàngdàng的院落,开口问道,“这座府邸里,有没有跟我待遇一样的女人?”
“没有了,”他漫不经心地回答,“怎么?你想要个同伴?”
她摇摇头,面容中隐隐透出讥讽,“我以为你这样的人会像收藏古董一样,养一窝的女人,闲来无事便得意洋洋地一房房观摩,心里比对着过去和今朝,多有小人得志的乐趣。”
闻澈笑了起来,看上去并不介意温抚音讽刺他,“听起来不错,可惜我没有那种兴致。”
自从她留在了他身边,闻澈在女人这方面可谓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从前他总是不停地寻找跟她相似的面容,而如今正主就在眼前,他再也不用寻寻觅觅,以求慰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