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身侧的君十四,惊觉少年侧脸被月光镀上了一层银色的细边,墨发被晚风chuī在身后。顿了顿,缓缓开口道:“君十四,十年之期,可还算数。”
君十四身体似是被僵住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露出了浓浓的惊喜与笑意。
“只要是你,多久都算。”
相珘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就这样看着他们走向了那通往人间的大门,一颗心直往下坠。命运之轮在这一刻,缓缓转动。
君十四,她不是你的归宿啊。
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君十四微微回过头,却见那方才站着相珘的地方,一片虚无。
都说人有七世轮回,每一次轮回都是新的人生,在第七世时便会一点点回忆起第一世时所发生之事。可前六世,对要经历这劫的人都如隔靴搔痒。真正痛苦的,便要数最后一世,在这短短几十年里,自灵智初开。便会一遍遍的记起第一世所受的罪,所爱的人。于是在每个彻夜难眠的深夜里,一闭上眼睛便是无休止的梦魇。而众所周知的神族,拥有创世神亲赐的神格,自然也避免不了这一劫。因为拥有上千年的寿命,所以在轮回时更是漫长的如同望不到边。不知多少年前,创世神因为受到背叛,便在世间立下了这一道惩罚。惩罚所有前生犯了各种重罪之人,受永远凌迟之痛。
于是目睹了这场浩劫的人,都觉得朝夙此劫,即便是神尊护着他,也躲不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 哎眼睛疼,医生说是什么什么炎……不想上班啊不想上班,不想喝中药啊不想喝中药……
☆、瑶琴初现(一)
一处不大的院子里,种满了各色奇特的花,花丛中生出了一条小道,若是站在院门口看过去,便会发现这小道像是没有尽头般,一直蜿蜒到花丛深处。依旧一身红衣的君十四急匆匆走进来,脸色有些焦急。姬夭将屋子里收拾好,笑着问道:“我都说了不用买那些华而不实之物,你还非要去。”
君十四将一个半人高的盒子放在桌上,看着屋内收拾的井井有条的一切,将她揽过来,一脸宠溺道:“婚宴一生就一次,我自是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姬夭有些别扭,但并没有推开他。只是奇怪的是,她也曾与曜夕这般近的接触过,却是不同的感觉。君十四见她有些不适,眉眼低垂道:“夭夭,你真的,考虑好了吗。”
似是真的认真思酌过,姬夭点点头,看着君十四瘦削的下巴有些恍然:“我会习惯的。”
君十四将下巴搁在她头上,宽大的外袍将姬夭整个人都拥在了怀中。他轻声道:“长君殿下,失踪了。”
姬夭猛地看向他,忙问道:“失踪?”
君十四面色也是有些沉重,将她裹的更紧些,生怕她在人间的初秋中冻着了。“那本应是他的大喜之日,可长君殿里四处都不见他,九重天也没有他的踪影。就连相珘启用无极阵,也只是算到他是在凌晨时离去的。”
“相珘说要算出他在何处,我必然得回去。”
姬夭却是没太吃惊,朝夙心气那样高,会娶一个自己不爱的女子吗。更何况,姬娈,他与姬娈相识那般久,对她那般qíng深。
她点了点头,沉默了片刻才说道:“那你快些回来。”
君十四将一块玉佩悬在她脖颈上,轻笑道:“等我。”
那一刻,他们已经很像是即将小别的燕尔新婚之夫妻,一个盼着归,一个嘱咐着等。可姬夭却是怎样也说不出太多话,只得眼睁睁看着他离去。
双手托着红木托盘的侍者从天宫前走过,衣摆随着脚步飞舞。走在最后那一个侍者脚步顿了顿,眼神不自觉的看向那白玉铺成的台阶上,一个穿着大红喜袍的女子正艰难的向上走去,头上七支金色的凤簪随着女子一步步的向前摇晃的厉害。而在那长得像是望不到边的喜袍上,绣着长妃的象征,七头凤。
传闻中的祥shòu,象征着母仪天下,同样象征着独一无二的身份。
可在这一刻,这一幕本来让万人倾羡的场景却无比讽刺,传闻那载着长妃的天马带着三千陪嫁停在长君殿前时,等了不知有多久。可长君殿里,除了被风chuī的四处飘扬的红绸外,只有两三个侍者象征xing的忙碌着。温殊抬头看向那金色的牌匾上,几个如同天公造成的大字,安乐殿,好生讽刺啊。毫不意外的,她的脸上蒙着一层面纱,只能隐约看见一双摄魂夺魄的眼睛,就如同漆黑天穹夜幕中的明星。那样刺眼,又那样冷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