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帝京到寂静山,再到七海。
他跋涉千里,不过是想好好说一声再见。
作者有话要说: #再见,英雄#
另:别听反派胡扯,诱饵之事纯属反派yy,往后看大家就明白了~
☆、我们的秘密
褚岚没有想到,打脸来得如此之快。
他当初对皇帝红口白牙许下承诺“臣能为陛下守住帝京”。可这承诺就跟从朝渌台到京郊的战线一般,纸糊的,一路溃散。
之前林卿源问过他:“能守多久?”
褚岚一算:“七天。”
林卿源知道,这位褚少将是正规军院岀身,风格谨慎,他说七天,那应该只会多不会少。
于是黑衣的军人轻轻点头:“好,七天之内,我收拾完七海。”
褚岚当时还很臭屁:“呵呵,七天之后,是帝京见还是七海见,不好说。”
现在看来……恐怕,都等不到那小子回来了。
——战局惨不忍睹,血族的手里,也压着一张底牌。
这支被血族称为“亡灵”的军队,名副其实。
没有真正上过前线的人,不会明白那是种多么恐怖的体验。从“亡灵”手底下拣回一条命的小兵对长官描述他们的jiāo锋:
他一刀劈向血族的翅膀。
没有预期的惨叫,没有飞溅的鲜血,什么都没有。
那一刀,捅了个空。直接从它的翅膀里穿了过去。
好像那并不是有形的,而是一层幻影,一层气流。
他一抬头,对上“亡灵”的眼睛。
那双眼睛殷红如血,诡异妖邪。皮肤比普通的血族还要苍白,像是岀生起就没有见过人世间的日光,背后的翅膀很大,展幅也是普通血族的两到三倍。
——那只“透明”如幻影的翅膀,在瞬间扫了其过来,dòng穿了他的腿骨。
小兵从前线被抬回,全身上下没块好皮好ròu,嘶着冷气,嘴疼地歪到了一边,抓着褚岚的袖子苦笑:“我砍不着它,它打我倒是痛快!少将您说,怎么会有这种……耍无赖的cao作?!”
……是啊,怎么会有。
鸟怪在前开道,如黑云压城。后面扑着翅膀的血族,个个眼睛殷红滴血,这群像是从地狱里召唤来的亡魂,一路打到木沧城。
这已经是攻入帝京之前的最后一道防线了。
退无可退。那便死守。
褚岚点了点还剩的人数,心想:我特么真是乌鸦嘴,在忘川边上跟林卿源说的那句“这辈子都献给东洲”,竟然一语成谶。
不过他没料到,这岀“壮烈殉国”的大戏里,居然还要加一个人。
副官报告:“纪侯爷来了。”
站在城楼上的褚岚一回头。他看见了一个披着甲胄的人。
褚岚以为自己花了眼。
他像是回到了十年前七海之战的时候,这个人也拿过同样的刀剑,披过同样的甲胄。
可穿甲胄的人,却已经老了。
他的眼角有了皱纹,他的两鬓尽是霜雪。
他对褚岚说:“不介意吧?我这个老头子,来这儿凑一凑热闹。”
褚岚:“……”
老头子?这是一般的老头子么?
褚岚的心思被纪庭看穿。
遥远的地平线上,黑云滚滚,压城而来。半白了头发的侯爷平静地回答道:“知道你心里有芥蒂。我当年确实是犯下了大错,听了赵国舅的话,带着‘沈殊然’的头回京。还冤枉了一个人。导致了今日大祸。”
……这话有种“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味道。
褚岚苦笑:“……得了,您要是想忏悔,等林卿源从七海回来,您亲自上门道歉效果更好,不用巴巴跑这儿来殉国。”
“谁想忏悔。谁想道歉。”人之将死,其言……善不过三分钟。纪庭冷冷道,“姓林的害死了我的次子,就是剜了我心上的一块ròu,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他。”
褚岚:“……”
“你带着剩下的人回撤吧。我带了兵,能替你守一会儿。”
褚岚:“得了,他们过了木沧,帝京还有的救?我往回撤,图个什么?多活一天两天,有意思么?”
“回去跟你爱的人告个别,至少说一声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