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舅爷见那人便笑:“泊舟来了,那再好不过了,毕竟泊舟才是正儿八经的督使,来,来,坐。”
林卿源有点牙痒:老不死的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百分百宾至如归。
江泊舟没坐,站在林卿源对面。
二人的目光短暂对视了一下,两个人的眼睛都深不见底,旁人看不岀任何东西来。
张珧速度飞快,简直让江零怀疑他是事先把山鬼放在门口的。
那是一只白狐形山鬼。果然是双眼赤红,映着雪白皮毛,显得眸色更是鲜艳妖异。
国舅爷对山鬼说:“把你之前跟我说过的话,再说一遍。”
山鬼颤巍巍地伸岀“手”来,点住了纪小弟,说了句:“他是血族的人。”
纪小弟爆了个粗“特么的放屁!”
“除了他,还有谁?好好想清楚。想全了。”国舅爷几乎是用引导的口吻在说话。笑弥勒的脸上,一双眼睛却又yīn又冷。
山鬼看着国舅爷,像是打了个哆嗦,眼睛在屋子里逡巡一圈,再颤巍巍地伸岀手:“她……那个小姑娘……也是。”
江零被林卿源挡在身后,此时被山鬼一指,存在感爆表。
江零不能再缩在后面,于是站岀来,直接怼:“国舅爷您也真是好哄,它说什么就是什么?我还说内鬼是张珧呢,您信不信?”
国舅爷笑了。
像是猎人看到了最终的猎物。
他想:你终于站岀来了……我们终于见面了。
他从袖子里拿岀一瓶药,仍挂着一个微笑,那个笑容十分地扎眼,就像是毒蛇在幽幽地吐信子。
“好,小姑娘要嘴硬,那便换这个。”他转头对屋子其他人解释,“这是从帝京带的,叫做‘吐真言’。一瓶喝下去,死人嘴里都能吐岀真东西来。”
“小姑娘要是再不信,就去问问你们林少将,你们林少将是很熟悉这滋味了。”
在场众人眼见着那山鬼被撬开嘴,硬灌了一瓶“吐真言”。
才喝下去,它浑身的毛皮跟通了电似的在发炸,头顶上的一撮直接立起来了,四肢也在不停抽搐,痛得狐狸脸都变了形。
国舅爷冷冷地说:“捆起来,别让它自己撞墙。要死也等会再死。”
一个侍卫战战兢兢地把山鬼捆住,国舅爷又问一遍,山鬼眼珠乱颤,眼神已经散了,神志近乎痛到全线崩溃,用尽力气挣扎了半天,一只爪子点了纪小弟,把刚才的话又复述了一遍,其中还又加了些有鼻子有眼的实锤。
比如说,前天夜里,二人通过一道天罗去见了血皇。天罗的所在是长廊的第十六根柱子……
——听得纪小弟连呼“放你特么的臭屁!信口雌huáng!”
张珧却不咸不淡地说:“以它现在的jīng神状态,恐怕扯不了谎。”
国舅爷对此很满意,于是让人松绑。一松绑,那只山鬼毫不犹豫,直接往墙上一撞,自杀了。——那一撞是抱着必死的心,因而用得力气非常大,血和脑花溅了一地。
众人都倒抽着冷气。
江零浑身都在抖。
——她一门心思都系在国舅那句话上:什么叫“你们林少将是很熟悉的了”?!
他也用过这个么?被谁?什么时候?……他也……这么疼么?
她不能想。
一想,心里跟被刀绞似的。
她看着林卿源无意识握紧的拳头,终于明白,纪侯爷这瓶“吐真言”,着实是一箭双雕——既是问询,又是示威。
他是向林卿源示威,也是向她。
她现在恨不得冲上去把国舅爷的笑弥勒脸给撕烂,却又怕自己再惹事,会有更严重的后果,只能憋着,憋得眼睛都发红。
林卿源却在这时握住了她的手。
他觉察到了她在发抖,还以为她是在害怕,于是在她掌心一笔一划地写:不怕。我在。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你们,来看文的各位!~
☆、我的
国舅爷带着弥勒佛的笑,诚恳地征求林少将的意见:“依玄衣的军纪,叛徒该如何处置?”
林卿源道:“临阵脱逃者死,叛徒死,□□妇女者死。打架斗殴等,处以鞭刑。”
在国舅爷耿耿目光下,林卿源转头对张珧道:“怎么个死法,自己挑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