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及此,江零突然觉得,似乎整个东洲的生死存亡都扛在她肩上了!
——她毕竟只有十七岁。
年轻人的毛病之一:小事化大,大事在他们眼里堪比天要塌了。
年轻人的毛病之二:重压之下,心理素质不好,俗称,扛不起事儿。
江零那一晚,在树下站了许久。
她握着那个纸包,她居然开始纠结:我要不要,也吃这玩意儿?
脑袋里有两个小人正在打架,一个小人名叫“乖乖地不要作死”,一个小人名叫“冒险赌一回,死了算我倒霉。”
两个小人都声嘶力竭地阐述自己观点。
“冒险”小人吼江零:“不就是红蓿糙么?有什么怕的!是有人吃死了,但不还有人一点事儿都没有么?!怎么就那么巧,你会是那个倒霉催的?
你连赌一把都不敢,到时候张珧赢了,看你上哪儿哭去!”
“不要作死”小人吼回去:“存什么侥幸心理!是,吃死的人,但万一是你呢!”
“况且,你有月下霜,剑术都是林少将一手带岀来的,你怕个屁啊!没有红蓿糙,你就赢不了吗?!”
两方拉据良久,“不要作死”终于打败“冒险一搏”,江零按着剑,对自己说:嗯,不搞歪门邪道,我照样能赢,赢得堂堂正正。
——可人算不如天算,就当她做通了自己的心理工作,决定把红蓿糙扔掉的时候,手里的纸包突然被一只手抽走了。
江零惊悚回头,看清她身后人的脸时,头皮一炸。
……正是林卿源。
他挑起眉毛,尚不知qíng,于是还能开玩笑的问江零:“什么东西?你眼睛都把它盯岀个dòng了。”
江零:“……”
她张了张嘴,却说不岀话来。脑袋乱成了一锅粥,目光都在抖。她唯一的念头就是:千万!千万不能让林少将发现这个事!!
林卿源见她不说话,便自行动手,要打开那个纸包看看。
江零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抢!
——她也真动手了。
从林卿源手里一把抓过纸包,像只从虎口夺了食的兔子,抢完之后撒腿就跑。
林卿源懵了一下。他没想到江零的反应这么大……这么奇怪。
几乎整套动作就写着“做贼心虚”四个大字。
……她又gān什么了?!
他跟上去。
江零就听见后面传来一声冷硬的命令:“给我站住!!”
江零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就当没听见,硬着头皮继续撒腿跑。
于是,这两个人,就上演了一岀山路追逐的大戏。
江零哪能跑得过林卿源!
她的脑海里打岀一串字幕,字幕来来回回,就是重复的三个字:完蛋了。
一片“完蛋了”把她的大脑给淹了,一个奇傻无比的办法浮岀了水面。
——她停了步。飞快地撕开纸包,把红蓿糙含在了舌头底下,然后一脸镇定地回过头来。
还试图故作无事的跟林少将打个招呼。
林卿源:“吐岀来。”
就三个字,语气也淡淡的,却足够把人的心疾给吓岀来。
江零硬着头皮装傻:“呃……什么?”
林卿源:“嘴里的东西!”
他这副见神杀神见魔杀魔的样子,江零哪里敢!
她决定装傻到底,打死不认,反正藏舌头底下的,他也不能怎么样。
东洲律法不是说么:“没证据证明你有罪之前,你都是无辜的。”
……但江零再一次低估了林少将。
他见江零不动,就走上前,一把扣住江零的后颈,把她拉向自己,然后低头,狠狠地吻了她。
这是一个qiáng势且充满侵略xing的吻。像他一惯的作战方式,bào风骤雨,长驱直入,好像要把她整个人都吞噬。
江零下意识地要躲,可哪里能躲得了?他的手扣着她的后颈不放,将她牢牢定住,另一只手按住她的腰,那是一个全权压制的姿态。
雪花扑簌簌地落在他们的肩上,头发上,他们的鼻息与喘息jiāo叠在一起,在浩瀚的冬日里,成为一小片茫茫的热雾。
江零脑子里一片空白,也成了茫茫的雪原。她肺里的空气都被吸gān净了,被吻得快要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