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千年后的今天,又有多少人记得谢家呢?到了今天,谢家的产业也有许多心怀叵测的人想着分一杯羹,谢宿忽然有些明白自家大哥的无奈了。
他披衣起身,天已大亮,红日喷涌着热làng,多天的yīn雨后终于迎来了一个晴光甚好的艳阳天。
他脑海中不停地闪现“谢玄”的身影,那即使知道胜出的可能xing极其微小但仍冲锋在前势不可挡的的风姿以及唇角张扬的笑容。果然不愧是谢家小辈中为数不多的大成者啊。
谢宿正感慨着,发现自己鬼使神差的又来到了浮间门口,在刺眼的阳光照耀下,玄色的“浮间”二字更是平添了两分奢华三分恣意。
大门只是轻轻掩着,不像其他店面一样店门大开,八方迎客,浮间等待的,仿佛是是会去主动推开那扇门的人。
“欢迎光临。”谢宿刚推开门就听见清昭脆生生的嗓音,语调中慵懒夹杂着笑意正是赌属于她的音调。
“其实我一直想知道你这店到底是gān什么的?”浮间的沉重古朴很容易的让谢宿平复了自己的qíng绪,他熟稔的开口,语气轻松,像在聊着家常一样。
清昭正拿着jī毛掸子努力弹着架子上的灰,套着嫩huáng的长款连帽衫,整个人显得活泼了许多。她踮着脚,一边查看柜子角落一边回答:“帮人达成所愿而已,怎么,你有什么心愿吗?”
谢宿实在看不下去,径直走上前抬手取过清昭手上的拂尘,示意她离远点:“还有这样的店,你大门深掩,客人怎么会上门?”
“为了达成所求,就算是万水千山的跋涉也有人在所不惜,何况只是轻轻的推一下门呢?无法找到这儿只能说明他们执念不深,那也不是我要找的人。”
谢宿听的云里来雾里去,他撇撇嘴,只当是清昭不谙世事。
他斜斜的抖动jī毛掸子,小心的擦拭古董:“你送我的那个什么绛言香效用挺好,虽然梦怪了点,可也确实舒坦。”
清昭正提手点着香,闻言弯眉:“是吗?梦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一个人的内心所求,我倒挺好奇你做的是个什么样的梦。”
谢宿手上动作顿了顿,笑着摇头:“你听這说的,不可信,不可信。”清昭不再答话,轻捻细棒,认真的调着香,耳廓的碎发不时擦过她的脸庞,有青烟袅袅升起,在她四周缓缓晕开了曾淡雾。
明明是个美好的场景,却看得谢宿眉心突地一跳……
他迈步到桌边坐下,顺手抄起一块点心塞到嘴里,入口即化,松糯可口,他忍不住称赞了几句,正要说几句话拉近一下自己和清昭的距离,却不知道怎么越来越困了起来,昏睡前他似乎听到清昭低喃:“我缠了姜老头足足一年他才肯教我,本就是上古秘方,早已绝迹,自然不俗。”
“谢家早就垮了,更何况那王凝之顶不了什么大用和谢道韫也是貌合神离,她一个妇道人家也起不了什么风làng。让弟兄们准备好,今天就动手!”
谢宿可以想象到说话人的面目狰狞以及迫不及待地兴奋。有了上一次的经验,他知道自己这是在做梦,便做好了看戏的准备。
眼前逐渐清明,混沌万物化为澄澈之境,谢宿看着肃穆的内堂,可以感觉到扑面而来的无奈忧伤。
堂中一片寂静,掠过若隐若现的冥牌,燃了不知多久的蜡烛裹着厚厚一层烛衣,明灭了跪在堂前的女子身影。
谢宿很难分辨当下是白天还是黑夜,直到屋外传来呼喊声,眼前才慢慢通亮了一些,女子一身缟素,静静起身,整了整自己的仪容后,才缓缓转身,她梳着端庄的发髻,没有任何饰物,白色宽袍倾泻而下,眉眼淡漠,只依稀能从她紧抿得唇角感受到她内心深处极致的悲伤。
“王谢一族芝兰玉树、琳琅满目,可偏偏凝之什么都听不进去。”
女子轻轻低喃,长而密的睫毛掩盖了她眼中的所有qíng绪。盗贼四处搜刮着,屋外传来家丁们的惨叫声,仆从们收拾细软仓皇四出,有好心的婢女看不下去,拉着她要一起走:“夫人快逃!那帮贼人都是没有人xing的。先生已被贼子杀死,就算为了孩子,您也要看开点啊。”
女子看了一眼身后的灵牌,摇着头,声音清脆坚定:“虽然世家没落,但身为谢家人,就不该做畏首畏尾之辈。”
婢女见规劝不成,咬咬牙放手离开了,女子立于堂前,静静看着提刀的狰狞大汉并几个娄娄趾高气扬的走进来,居高临下的说道:“谢道韫,我敬你是才女,识相的就乖乖把钱财jiāo出来。否则刀剑可是不长眼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