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爱怜地笑摇头把脸贴近鱼缸,出神盯著一黑一红的金鱼,神气活现地招摇扇状鱼尾巴,在翠绿水糙中穿进穿出,游来游去。
这时候,排山倒海的思念兜头浇下来,此时此刻,她好想念……好想念何伟杰。
他开完会回到下榻的饭店准备休息了吗?
一想到开会,她忍不住噗哧了声,唇角漾开一朵甜蜜笑靥……她想起昨天何伟杰因为不耐开会时有人站起来冗长发言,竟卯起来猛传“我爱你”的简讯给她,逗
得她心花怒放。
她想著想著……两只手习惯xingcha进牛仔外套口袋,却摸到口袋里有个硬梆梆的东西,掏出来一看正是萧宾送给她的录音带。
“萧宾为什麽说等我听完这卷录音带会哭到心碎?它有什麽内容?不朽的哀怨qíng歌?还是缠绵俳恻的凄美爱qíng故事?去!我瞎猜个什麽劲儿?听了不就知道?”
她走过去把录音带送进音响匣子里,按键专心倾听——
“你跟女记者的感qíng进展如何?安全上垒了没……安全上垒?我连她的手都还没牵到哩……”
她心里很纳闷,奇怪?!录音带里怎会是阿杰跟萧宾的对话?这个萧宾真不是东西,竟然偷偷录下朋友间的谈话?怪不得她第一眼就不喜欢萧宾,觉得他油腔滑调得惹人讨厌。
随著录音带的转动她听到更多的谈话内容,她的心随之纠结成一团。尤其,当“候补qíng人”这刺耳的四个字灌进她的耳膜时,她的心脏刹那间停了一停,一股休克的窒息感令她呼吸急促到上气不接下气,bī得她赶紧张嘴呼吸。然而,愈往下听……她白里透红的脸色愈见惨白。
原来何伟杰并未跟希敏儿分手,而她……只不过是忙碌的希敏儿不在他身边时的替代品,一个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候补qíng人?
其实,她也曾不止一次想过何伟杰怎会爱上她,她自问没有闭月羞花之貌,也没有显赫的家世背景……现在谜底揭晓,原来何伟杰喜欢她的单纯,不!应该说他欺负她单纯。
“该死的何伟杰!该死的爱qíng骗子!”她气呼呼起身关掉音响,近乎自nüè地把自己重重抛进椅子里。
她双手抱住膝盖蜷缩身子,瞪著哀伤的眼睛闷闷注视悠游鱼缸的小黑,她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冲动与怒火,整个人从椅子上弹起冲过去把手伸进鱼缸里抓起小黑。
“我捏死你这个爱qíng骗子!”
何伟杰不止一次说小黑是他、小红是她,而金鱼缸是qíng海,他俩就像这一对红黑金鱼悠游qíng海……如今,绵绵qíng话犹在耳畔低回,她却发现最丑陋的爱qíng真相。她再也无法忍受小黑跟小红继续在她眼前成双成对悠游,这太讽刺!她要把它们分开,她要小黑代何伟杰受过。
“噢!我这是做什麽?!竟然丧心病狂到把对何伟杰的满腔怒火发泄在这条无辜的可怜金鱼身上?”她看著小黑的鱼嘴巴很困难地张张合合呼吸,心头一惊,连忙将小黑重新放回鱼缸里。
天啊?!她该拿何伟杰怎麽办?
忿怒、伤心两股qiáng烈的qíng绪不断撞击、不断揪扯她的心,把她的心撕裂得碎糊糊,她觉得好痛……好痛!不争气的泪水走珠儿似夺眶而出,把一双美美的眼睛哭成红红肿肿的水泡眼。
她好想辞职、好想逃离台北这个伤心地,回到安全、温馨的乡下老家躲起来舔舐qíng伤口
不!
不行!
不擅隐藏qíng绪的她老是把喜怒哀乐挂在脸上,她若巴著张苦瓜脸、皱著打结的眉头回家,只会让父母亲为她担心、为她牵挂而已。
想逃回家躲起来的念头行不通,那……辞职换个工作环境让何伟杰找不到她,也让自己早日走出qíng伤yīn霾,应该可行吧?
不!
也不行!
她必须理智考虑外头经济不景气,公司行号裁员的裁员、减薪的减薪,她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份工作,每个月可以固定寄钱回家贴补家用,她怎能这麽自私为了一时qíng场失意就轻言辞职,而把沉重的家计全套在父母亲身上?
她已经失去爱qíng,不能再失去面包了,她必须学习向现实环境低头。
更何况,就算爱qíng没了,太阳明天依旧从东边升起,依旧朝西边坠落,日子还是得过下去,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