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珠固然珍贵,却也还没到能让醉乐舍命的程度。
明明是能够让上仙都不顾脸皮折腰的珍贵之物,但在此时,忘机剑灵却是如此的笃定着。
“多谢道友了。”醉乐嘴上这么说着,却是并未动弹。
这是戒备。忘机剑灵很清楚,他没说什么,只是跟在了观日月身后。
白衣女修将那枝桃花重新簪在了鬓发上,一手负于腰后,便向着dòng外走去。醉乐站在原地,难免便和观日月来了个cha肩而过。醉乐只觉得,虽说那女修眼上蒙着白绫,但在那一刻,她却是真的有种……被扫视着、像是确认什么的感觉。
扑面而来都是压迫感——莫说是动一下手指,在那视线之下,连思维都停滞了。
忘机剑灵跟在观日月身后,路过的时候,青衣剑客弯着嘴角,对着脸色苍白冷汗连连的魔修安抚似的笑了笑。
“再会。”他说。
出于某种她自己都说不清楚的心qíng,醉乐qiáng撑着jīng神,对他微微颔首,道:“再会。”
于是那剑客的心qíng便更加的明朗了,醉乐目送他随着观日月离开,一直到再也看不见的时候……终于松了一口气。
像是浑身的力气都随着这短暂的松懈一起离去了一般,醉乐无力的依倚靠着坚硬的岩壁,急促的喘着气,脸色苍白,额上全是汗。
并非是因为炎热——而是被吓出来的。
真的……好可怕。
仙魔不两立,这不仅是一种态度和观念,也是在说两者的属xing。仙气和魔气生来对立,作为上仙的观日月只需要站在那里——哪怕她已经将自身的仙气全数收敛,也都能够令绝大部分的魔修呼吸不畅,生出窒息烦闷之感。
这原本还在醉乐的承受范围之内,但在擦肩而过的那一刻,不知为何,观日月却突然泄露了一丝仙气。
这当即让醉乐受到了重创。
哪怕只有一点点……那清冽的仿佛能够将人割伤的纯澈仙气也足够对醉乐造成伤害。还有那种浓重的威压……与其主人本身一般清冷而又纯粹的仙气,充满着压倒xing的qiáng大。
那是天然的等级压制,更是仙人本身qiáng大力量的体现。就算这只不过是一点无意泄露的仙气,上仙威严也已经显露无遗。
醉乐带了点无力,又有些倾慕的想:这就是天机上仙呀。
这样的qiáng者……当真是让人不由心生追随之意。醉乐觉得自己完全可以理解那些甘愿隐居在藏珏山上也不愿意为他人所用的仙人了,曾经被这样的人领导过,又怎么能够甘愿被他人指派呢?
说到底,也只不过是……曾经有过的太多太好,于是换做其他人,便再也无法入眼了。
即便仙魔两立,但在那一刻,醉乐也依旧不可抑制的生出了想要追随在这高洁孤冷的仙人身边的心思。
只可惜呀,她们之间隔得实在是太远、太远了。醉乐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远的她想要靠近,都需要花费上许多的力气。
醉乐按着自己的心口,那里原本藏着许多她自己都不曾知晓的秘密,但因为之前的那一缕仙气,醉乐却发现,那上面存在着的、连她自己都没发现的禁制被破开了。
那些隐藏起来的秘密已经对她打开了大门——纵然如今她还不能一窥其面貌,但这也只不过是迟早的事qíng罢了。
隔着皮ròu,掌心似乎能够触摸到心口。醉乐知道有什么正在伸出根须在那里扎根,然后伸展出了幼嫩的枝条,最后开出了花。
那是她的理想。
虽是生于魔界之中,却淡漠寡淡的完全不像是个魔修的女子闭了闭眼。她生来便毫无所知,没有传承记忆,也没有长辈护道,而像是那些凡人一样需要通过后天的学习来了解自己所生活的地方。醉乐也曾经试着去学习所见过的那些魔修一样去做一样的事qíng,尝试着融入他们之中,但最后她发现自己做不到。
杀人夺宝、尔虞我诈、两面三刀——这些毫无底线道德的事qíng被那些魔修做的天经地义,但醉乐却莫名觉得反感。哪怕在她还只是一张白纸什么都不懂的时候,她也下意识的拒绝去做这种让她自己恶心的事qíng。
于是最后,她成了魔修之中的异类,和她为伴的,也都是秉持着相同理念——虽修魔道、却也持·正·念的魔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