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出宫以后她的眉眼就多了几分别致的神采,阮袭看着兴奋的她,无奈笑笑道了声好。让她二人先吃着,自己回屋子摸了摸chuáng头的浮雕,极小的声音响起,罗幔后的暗格慢慢开启,她这才放心将父王的灵牌奉上端端正正磕了三个头,又为兄长磕了三个。这灵牌是多年前兄长亲手做的,可一直无处供奉,眼下离了宫,终于有了机会供奉。
想起这些年,苦笑着关上了暗格,轻吐了口气。
北都果然热闹,沈园虽位于京郊,可夜幕降临也能听着隐隐约约的吵闹声,她听得入神,小迦端了茶水过来:“小姐,可是觉得闹了?是隔壁苏府的孩子,要不我去提醒提醒?”
“不必,听着很欢喜。阿银睡下了?”
“没呢,小公子这会儿在书房呢,这闻相啊是真的疼爱小公子,闻府的书大多都送来了。”
“自然是疼爱。”她低声答道,拿起杯盏抿了口,“对了,兄长可有信寄来?”
小迦微微顿住,看着她低头端详杯盏的神qíng,连忙出声:“没,未曾收到公子的来信。”她这反应……阮袭将杯盏放下,沉了语调,“小迦。”
小迦哪里见过她这样神色严肃的模样,立在一侧垂了眸,“公子确实是没有来信,不过早些你养伤时从淮南陵送到闻府的消息,说……”
“说什么?”
“说公子遇刺……”见阮袭皱起的眉头,小迦又连忙开口,“不过据说没什么大碍,再过两日公子人就到北都了,圣上恩赐回北都养伤。”
都惊动了穆承垣怎么会没什么大碍……她心里越发的乱,窗子有风透过来,小迦没说话将窗子关上,烛火隐约晦暗,独自出了屋子。
翌日一早,小迦就听见叩门环的声音,同阮袭对视了眼,两人皆是疑惑。
小迦就着门fèng儿往外看去,很是警惕,她们三人居在此处,纵使暗中有人监视可也难免小心些,门外那人很快又笑道:“沈夫人可在?苏府中人前来拜会。”
苏府?拜会?
小迦开了门,一见门外的场面着实被吓了一跳。
“这是长子苏日暮、长媳李嫣、次子苏月朝、小孙苏季笙苏季笛苏季箫。”在厅中坐下的苏老太爷笑眯眯地一一介绍。阮袭看着三个小娃娃水润的圆眼睛,一时摸不找头脑,直到小迦暗中扯了扯她的衣袖才回神,叫小迦奉上茶水。
“苏老太爷,您这是?”
苏老太爷见她面上疑惑,但却未有一丝不恭,暗中感叹了声不愧是沈贵妃选中的姑娘,笑容更深,语气感慨道:“我原以为此生沈家便就此没落了,可未曾想……”一时动容,忽然起身跪下,阮希吓了一跳,苏府两位公子也吓了一跳都想要扶老太爷起身却被老太爷以眼神制止,相视退后几步,“沈家待我有大恩,可如今姑娘入沈府是为对沈府有大恩啊。”
他言语颇为激动,阮袭怔然。她虽不清楚当中缘由可老太爷如此她却受之有愧,不禁也掀袍跪地,一字一顿道:“阮袭受之有愧,说到底也不过是自私,担不得您……”
却没想到老太爷抬手打断,拍了拍她的手,很是严肃,“担得,你自然担得。”
这当中究竟有多大的恩,又有多深的qíng。阮袭心中惊异,又想起了苏府那三个孙辈的名讳,不由得沉了心神将老太爷扶起身,转眼瞧见听到动静过来的阿银,出声道:“过来。”
阿银闻声过去,见着阮袭将小迦端上的茶水递过来,示意了那望着他神色和蔼的长者,了然。乖乖上前,将茶水举过眉眼奉上,嗓音清脆却平稳:“沈家季字辈子孙沈季函给苏爷爷奉茶。”
“好,好,好啊。”苏老爷子听着这小娃名字又见这小娃眉宇间确实有些像沈家老爷子,更是疼爱万分,一连说了几声好。连接过茶水的手都有些颤抖,很是动容,沈兄,你沈家血脉未断,未断啊……
眼前这孩子眸子清亮,苏老爷子越看越喜欢,扫过屋中陈设,才发觉说是修缮,也仅是命人彻底打扫gān净,除却多了许多垂地的青色罗幔,其余皆是未变,更是对眼前女子多了几分欢喜。
摆手让苏日暮将手中托着的檀木盒递过来,那木盒像是搁置了许久却没有沾染半分灰尘,上头落的铜锁颜色暗沉。老爷子将木盒推到阮袭身前,在阮袭疑惑的目光下递上钥匙示意她打开。因是锁头很是老旧,她废了许久工夫,打开木盒的那一瞬,只觉得有柔和的光隐约着,竟是个清脆通透的印鉴。上方雕的是瞧上去简洁却十分考验雕工的云纹,好奇拿起看了看底部的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