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林又卿不安至极,俞怀安将她揽入怀中,轻抚着她的后背。
入了林府,全府里里外外灯火通明,不停有丫鬟、小厮、大夫忙里忙外地跑动。林又卿和俞怀安长驱直入至岸芷院,远远地便听见了淑良郡主痛苦的喊声,一股血腥之气扑面而来。
院子里候着的两个侍女见了他们,很是惊讶,上前行礼。林又卿问道:“大少爷呢?”
侍女们答道:“大少爷不顾劝阻,入了产房。”
于是林又卿便径直向内走去,俞怀安因是外男,不便入内。但他知道,若不然林又卿亲眼去看看,她必不安心,于是他只说:“我在外头等着,郡主一定能平安产子的,你神色别显得太过担心,免得惹大哥更着急。”
林又卿点点头,略微收敛忧色,步入内室。
淑良郡主正躺在chuáng上,满头大汗,看上去极其痛苦。chuáng边三个稳婆,两个大夫,另有五六个丫鬟忙碌着打下手。chuáng上血迹斑斑,极是可怖。林又珩坐在chuáng边,握着淑良的右手,眼神温柔道:“淑良,别怕,你和孩子都会没事的。别怕,我在这儿陪着你。”
林又卿见状眼眶便红了,赶紧拭去眼泪道:“大哥,大嫂,是我来了。”
“你怎么来了?”林又珩回头见到她,大惊。
林又卿勉qiáng笑道:“大嫂今夜生产,我岂能不来候着好消息呢?”
一个稳婆忽然叫起来:“看见了!看见孩子的头了!郡主,郡主用力啊!”
淑良郡主一手攥着chuáng单,一手抓着林又珩的手,拼了命地用力,忽而气力不济,话都说不上来,直泪流满面。
林又卿坐在chuáng的另一边,亦握住淑良郡主的手,鼓励道:“大嫂,你不能放弃。大嫂,再用点力!孩子马上就要生出来了!你和大哥以后还要生很多很多的孩子呢,大嫂,你坚持住啊!”
林又珩铮铮男儿,眼见妻子痛苦,不禁眼眶湿润,唤道:“淑良,淑良!你一定要好好的。淑良,为了我,你一定要撑住啊!”
☆、有孕
也不知过了多久,林又卿几乎要以为自己的嫂嫂和未出生的侄儿都要挺不过来了,却听淑良郡主突然无比凄厉地尖叫一声——随之传来的,是婴儿嘹亮的啼哭。
“恭喜少爷!贺喜少爷!郡主诞下一位小公子呢!”稳婆终于松了口气,满屋子人也都跪下道贺。
林又珩、林又卿二人俱是大喜。林又珩面上全无往日的清冷从容,不住地道:“淑良,淑良!谢谢你!你听到了吗?你生下了我们的孩子!”
“又珩,”淑良郡主眼神温柔,面色却虚弱极了,说话的声音亦断断续续,“你把孩子,把孩子抱来给我看一看。”
林又珩听了,急忙把襁褓里的孩子抱至chuáng前。他的手势生疏至极,动作却小心翼翼,唯恐失手磕碰着了孩子。淑良郡主轻轻地抚摸着孩子的脸颊,眸中尽是拳拳爱意。林又卿见了此景,忍不住想着,什么时候,才能拥有一个她与怀安的孩子呢?
如今淑良郡主已平安产子,林又卿便不yù打扰兄嫂夫妻恩爱,悄然向外走去。俞怀安仍站在门外,见了她出来,笑道:“如今大嫂和小侄子母子平安,你可放心了?”
“嗯,自然放心了。”林又卿见俞怀安嘴唇发白,牵住他的手,果然冰凉一片,便知俞怀安一直站在此处等着,不禁嗔怪道:“你也不知叫丫头们领你去边上坐一坐,喝杯茶暖暖身子,站在这里冻着了可怎么好?”
俞怀安反握住林又卿的手,凑近她的脸,没有回答她,只挑眉笑着说:“此间事已毕,世子妃可愿随我回府,共度chūn宵?”
林又卿绷不住笑了,不答话,推开俞怀安,顾自往外走去。
一月后,椒房殿内。
“这孩子长得可真灵秀,眉眼跟他爹爹一模一样。”皇后逗弄着襁褓里的幼儿,笑道。
林又珩、林又卿、淑良郡主及俞怀玦四人围在边上陪着说笑。皇后似乎很高兴,命人拿了金锁、玉项圈、银手环等赠与孩子,又问:“可起了名字了?”
“还不曾。淑良与外甥都想着,希望姨母能为孩子赐个名字。”林又珩道。
皇后含笑赞同:“我看,我和这个孩子倒甚有缘分,你们既也愿意,便由我来起吧。”说着她略一思索,道:“诗经中有一篇描写君子,其首句乃是‘瞻彼淇奥,绿竹猗猗’,便叫林淇吧,只盼这孩子将来亦长成‘瑟兮僩兮,赫兮咺兮’的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