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第一批早就已经抵达京城……看来宁合王府察觉有异还是迟了些。
不过,总好过一无所知。
“世子妃,此处并不是您应该待的地方,请您即刻回府。也请您,不要冒险,不要和侯爷作对。”岳成逸微低着头,冷硬地开口。
“岳成逸,你很忠心。”林又卿深深望着他,“但是,如果我偏要冒险,偏要和他作对呢?”
岳成逸骤然望向林又卿,不只是震惊还是愤怒。
“不如这样,我们赌一把,赌是你先把四皇子平安接出来,还是我先让他无声无息死去,好不好?”林又卿笑得如沐chūn风。
“世子妃,那是您的父兄。”
林又卿猛地向前一步,bī近了岳成逸,周围众人原本已回鞘的剑又一次唰唰亮了出来。她却一字一顿地道:“我的丈夫若赢,我可以保下父兄xing命。我的父兄若赢,我大约便只有殉qíng的份了。岳成逸,我比你了解他们。所以我向你保证,我,绝不会失败。”
她说完,决然离去,徒留下一个坚毅却也萧索的背影。一众死士方才将她的话听得分明,都纷纷上前yù拦下她,却被岳成逸沉声制止。众人不解地看着岳成逸,却并未得到任何解释。好在,他们习惯于服从。
岳成逸凝视着林又卿身影消失的那个门口,心头一个声音在不断地质疑他,为什么不拦下她?为什么放任她离开,给他们的行动造成更多风险?
可是林又卿骄傲的下颌,慧黠的眸光,决绝的嗓音,一遍遍在他眼前耳边循环往复,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要满足她的心愿。
那么,便如你所说,我们赌一把罢——世子妃。
林又卿倒并未急着离开,她四处转悠,打着十二分的jīng神左右环顾,总算找到了他们的马圈。她站在十数匹骏马之前,一抬手拔下发间的簪子,狠狠心,猛地扎入其中一匹马的腿上。血溅三尺,马儿凄厉地嘶吼起来,发了狂一般乱挣,马圈里一片qiáng烈地骚动。
她知道时间已经不多,岳成逸等很快便会闻声而来。如果这次被抓住,他们绝不会再轻易放她离开了。于是她顾不得有多血腥可怖,顾不得她的素白孝衣被染成了触目惊心的红,手气簪落地毁掉尽可能多的马匹,然后急速从巷弄里奔向宁合王府。
多拖他们一刻,自己便多一分机会!
宁合王府角门上守着的小厮看见林又卿满身鲜血而来,大惊不已,慌慌张张地给她开了门。早有侍女去通知宁合王夫妇,又拿了gān净衣裳来供她换上,她随意换了身素净的白衣,便匆匆步往正厅。
“父王,母妃,我们必须立刻派人入京。林府的人已经分批去了,只剩最后一批尚未出发,我们一定要赶在他们之前到达。”林又卿管不了那么多礼仪了,边走向宁合王夫妇边道。
宁合王妃神色忧虑:“阿卿,你可知道京城里究竟是个什么境况?”
“我亦不清楚。”林又卿沉吟,“据我分析,四皇子应该知道皇位无望,便在大军抵达前控制了京城,将皇上和三皇子等都握在手中,以此来jiāo换他想要的条件。只是我不明白……他如果只是想活着离开,为什么不趁大军未归时偷偷出京……”
“父王,”林又卿抬首,“虽不知他们所谋为何,但必没有这么简单!我们拖不得了,请您即刻让我带人入京!”
马蹄狂乱,林又卿当先一骑,英姿烈烈,身后是四五十个宁合王府的死士。这回,他们不再伪装成商队,而是浩浩dàngdàng地径直闯向京城。
快,她必须更快!三日的路程,他们不眠不休,一日便已赶到!只是因桐州与西羌方向不同,他们并不曾碰上俞怀安等留下的大军。离京城十里开外,他们便不再走官道,而是从树林里过。距城门一里开外,林又卿一个手势,众人勒马停下,马匹都筋疲力竭,瘫倒在地。
京城,从来就没有这样寂静过。
此时,城门忽然打开!
先只是一道小小的fèng,林又卿从那道fèng里瞥见大队的人马,不知是敌是友。她一手不自觉地搭上袖里备好的短匕,纵她不懂如何与人打斗,可若真到最坏的结局……
她总要拼死伤敌几分,然后——绝不苟活!
城门高大而沉重,一寸寸,一寸寸,开得那样慢。当先出来的,是几个侍卫装扮的男子,随在后面的是林又珩!林又卿看见大哥安好,难免也放心一些,对俞怀安的担忧却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