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玑皱了皱眉,说道:“可苏将军牺牲掉百年家业,难道就为了三皇子做嫁衣?”
“他是一个极忠极孝之人,也不会为了苏承欢和苏贵妃便起兵造反,这其中,定是有我们所不知的理由。”她的双手有些无力,静静地垂在身侧,感受唇上他留下的余温,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
璇玑忙紧张的扶住她道:“殿下,你没事吧。”
寻七略有些尴尬的轻咳了声,说道:“我没事,你再去好好看看,我们天黑便出城。”
淮越,此行一别,恐是再不能相见,我只愿你,年华如新,一生安乐。
天边的最后一丝明光被吞噬殆尽,一切仿佛都归于尘土。农妇们如往常一般将做好的饭菜端上桌,招呼着调皮的孩童坐姿要端正,不要忘了先生所教的礼仪;送军队到城门口的老幼妇孺搀扶着回到屋内,对着空dàngdàng的屋子一声声的叹气。可纵有千般无奈,也只能远远的看着亲人没入人影,缓缓远去。
这是她第四次见到孟笙歌,她依旧施着淡淡的粉黛,眉宇间全是慵懒。她饶有兴致的看着寻七,仿佛那在书房里大砸一通的女子另有其人:“公主殿下,这是要去哪?”
寻七也透去一个淡淡的笑,不让心中的慌乱露出一丝:“我去往何处,便是东魏皇帝陛下也无权过问的,娘娘说是吧。”
孟笙歌面色不改的摇了摇头,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上一杯清茶,把玩着那jīng致的茶杯,说道:“这是大燕进贡来的茶杯吧,让我猜猜,是陛下赐的,还是殿下送的?抑或是,自己带的。”
寻七袖中的手紧紧握着,仿佛没听出她话外之音,淡淡说道:“娘娘若是无事,便回宫吧,恕不远送。”
孟笙歌似是被她这副模样激怒了,面色有些发冷:“太子殿下托我好好照顾公主呢,若是掉了一根头发,他便会叫我生不如死呢。公主你看,便是我为了我自己的命,也得好好待你才是。”
寻七突然就有些放松,气氛也不再凝固,她扫过那张笑意盈盈的脸,说道:“如今形势娘娘最是清楚不过了,此时不逃,更待何时。再者,我一走,娘娘便可后患无忧了,最希望我走的,不就是娘娘吗。”
孟笙歌终于收起了笑脸,怒斥着她:“休要血口喷人,我何时希望你走了。”说着她脸上闪过一丝嘲讽的笑容:“你要逃走?你在怕什么。”
一封折好的信被一只芊芊玉手放在了桌上,她突然无比郑重的看着孟笙歌,说道:“待他回来,你便将这封信jiāo给他。我话已至此,至于娘娘让不让我走,便是娘娘的事了。”
时间仿佛被一双qiáng有力的大手擒住,停住了疾速奔走的脚步。孟笙歌看着她走出院子,消失在拐角,终是什么也不说。只是定定的看着那封洁白的信,终于忍不住大哭了起来。
马车在暮色中缓缓远去,最终化为一个小黑点消失在远方。孟笙歌站在城墙上,并无一丝兴奋之色,有的却是无限的怅然。她走了,然后呢,自己能取代他成为他的心上人吗。
她知道,不能的。
她看过他提起她时的神qíng,那般的万般qíng深,那般的无可取代。可笑的是她竟然以为只要白驹过隙,长久相伴,他定能将她放在心上。
夜晚的凉风席卷着河面淡淡的水汽拂上夜空,也拂动她垂在胸前的发。身后的婢女轻轻提醒道天色晚了,该回宫了。
她紧了紧披风,眼光无限绵长,收回的瞬间却一寸寸的破裂开来。良久,一切都沉浸在了黑夜里,缺了一块的月亮悬在半空中,几颗零零散散的的星星闪着微弱的光。仿佛黎明至时,一切都将尘归尘,土归土。
寻七揉了揉惺忪的眼睛,问道:“我们这是到哪了。”
璇玑拿过来一个水壶,惊喜的说道:“快到大燕边境了,不出五日便可到达皇都。”
寻七坐正了身子,脸色有些恍惚,掀开轿帘看了看车外,零星的房屋飞驰而过。突然她猛的咳嗽了两声,脸色也变得惨白。她急忙抓住璇玑的手,语气急切道:“能再快些吗。”
璇玑脸色有些为难,说道:“这已是最快了,都累倒好几匹马了,而且这太过颠簸,殿下您身体本来就不好,便是快马加鞭到了皇都,您也得累倒。”
因为怕引人耳目,马车并不宽敞。两人坐着还行,躺下便显得有些拥挤了。寻七脸上浮起了一个苍白的笑,说道:“我来替你看着,你快歇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