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玑还想摆手,却被寻七一个眼神制止了。璇玑见她坚持,只好乖乖躺下,不一会便传来均匀的呼吸声。马车颠簸的厉害,寻七险些磕到头。又走了半个时辰左右,马车才平缓下来,她将璇玑身上滑下的薄被重新盖上,面上再度浮起掩盖不住的愁思,却只是不断的叹着气。
破败的院子里,偶有燕啼声划过耳畔。荆墨拉了拉苏承昱的衣袖,怯怯的开口道:“少将军,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苏承昱将目光投的很远很远,像是一条无尽的线,绵延到天的边头。那眼神里有着太多复杂的qíng绪,或喜或悲,或怒或哀。他摇了摇头,苦笑道:“我已不是少将军了,以后都不会是了。”
荆墨含泪看着那脸上无限惆怅的男子,还想说些什么,赵舒一脸沉重的走了过来,她也只好退开。赵舒平日里温润柔和的神qíng此时变得无比沉重,环视了一下四周,低沉着声音说道:“将军给我爹来信了,信中只有一句话:七日后,正均之阁,朝戬令出。”
苏承昱猛的看向她,语气有些急促起来:“难道父亲没有看到我写的信吗,若真是走到这一步,真真是万劫不复了。”
赵舒也叹了口气,看着苏承昱,她的夫君,曾经东魏赫赫有名的少年将军。开口道:“将军这是在为我们留一个保命符,若是陛下找到我们,我们也可逃出一劫。”
苏承昱搭住女子单薄的肩膀,眼睛里的希翼一寸寸破裂开来。良久,他放开她,走进了里屋。
面前的黑衣男子将面上的黑布一扯,露出两只疯狂的眸子,他怒视着荆墨道:“你为何还不动手?”
荆墨的手被紧紧的禁锢着,稍微动一下都被勒的生疼。她躲避着男子咄咄bī人的目光,心虚的说道:“只是现在还没万全的把握,请殿下再给荆墨几日时间。”
元淮卫手臂上上青筋翻涌,目光yīn狠道:“如今苏将军节节败去,看似羸弱不敌,实则是让苏家人有足够的时间逃出。若是他bī急了,陛下第一时间就会把苏家余党杀尽。可坐在高位上那个人,到现在为止都以为对付叛军胜券在握,只要苏家人一死,苏将军才会没有后患。最快明日,若我见不到苏家人的人头,休怪我无qíng了。”
荆墨不知怎么回到苏承昱藏身之处的,她好像做了一场虚无缥缈的梦。梦里没有师父那安着倒刺的长鞭,没有不见天日的生活。有的只是苏承昱及赵舒的嘘寒问暖,照顾备至。
她将眼角的泪抹去,顺着墙角溜进了内屋,刚想去摸那屋角的蜡烛。整个屋子便突然被点亮,她怔怔的望着面前黑着脸的苏承昱,随即便是无尽的惶恐。但那惶恐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略显稚气的笑意。
苏承昱低喝道:“你可知现在外面有多危险,还往外跑,若是被官兵抓住了谁都救不了你。”
荆墨垂下来的两只手紧紧的绞着,嘟囔着嘴,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又快速收回眼睛。讪讪说道:“我……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苏承昱拍了拍她的肩,叹了口气,终是什么也没说。于是整个屋子便只剩下她一个人,黑夜将那缕微弱的烛光密密的包围着,她的神色却越发悲戚与沉重。
怎么忍心呢,她怎么忍心亲手收割生命力唯一的温暖的xing命。
☆、危机重重
璇玑附在寻七耳旁说了几句,便看了看周围,走进一家胭脂铺。那三十岁上下的老板娘懒懒的靠在柜台上,细细的研磨着涂着红蔻的指甲。见来了人,恹恹的说道:“小姐买什么,随便看看吧。”
脚步声在柜台前停下,接着便是女子清丽的声音:“不知掌柜的,可有西南岭吴家自制的胭脂。”话音刚落,老板娘手上的动作便僵硬在了半空,她缓缓抬起头,尽量控制自己的语气平和一些:“姑娘里面请。”
璇玑将寻七扶进屋内,对她使了个放心的眼神,便跟着那女子进了里屋。寻七只见那体态略显臃肿的老板娘不知怎的在墙上乱按一通,一个明亮的暗室便出现在眼前。她转身恭敬的说道:“里面请。”
又七拐八弯的走了半盏茶的时间,终于在一个屋子里停下。那老板娘看了看璇玑,又看了看寻七,拱了拱手,说道:“在下墨七娘,参见公主。”
“此前娘娘为了以防不测,便在此地设了据点。可如今宜衡的爪牙遍布,我怕会有危险,便并未提前告诉您,还请公主恕罪。”璇玑正yù跪下,却被寻七一把扶住。她摇了摇头,说道:“你应该提前告诉我,而不是一个人去冒险,我不怪你,只是下次万不可这样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