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疏上了一辆最宽敞华丽的马车,坐定以后,队伍便缓缓向前走动了。悄悄扯开帘子一角,她看着爹、娘、皇兄的身影越来越远,直到完全看不见。
翰清此刻,应该行在队伍中间,离她的马车不远。扶疏想象着他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样子,应该还是像前几次一样,威风凛凛,那是她一辈子都忘不掉的。
葛云端每天都早早起来,为大家准备早点。这十几天里,她跟双喜学会了做饭,学会了做针线活,虽然都不甚熟练,但看样子还勉qiáng过得去。此外,她还把照看小豆子的活儿给揽了去,好让双喜腾出空来去前面铺子里帮尹七月的忙。
初时,双喜心中有些过意不去,人家是姑娘的嫂嫂,以前过的是“十指不沾阳chūn水”的生活,现在跟自己抢着gān活,这要是让尹家公子见着,该说自己怠慢客人了。有一天早上,见葛云端抱着一盆衣服打算去井边洗,她就立马拦了下来。
“姑娘,你怎么能做这个,赶紧放下来jiāo给我来洗吧。”双喜说着,就要把盆拿过来。
葛云端却坚决不放手,她知道双喜在顾虑什么,索xing就跟她说开了,“双喜,若拿我当好姐妹,就该让我帮你做点什么。”
“姑娘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一直都将你当好姐妹的。”双喜以为葛云端误会自己嫌弃她,连忙解释道。
葛云端笑了,“我有手有脚,没理由让你们养活我。帮着做些什么,我心里也舒坦些。再说了,”她红着脸说道,“以后跟乘风一道过日子,这些琐碎活还不是一样要做。”
生火做饭,fèng补衣裳,照顾孩子,想到以后要与他一起度过后半生,以前吃过的苦都算不得什么了。
双喜yīn阳怪气地“哦”了一声,打趣她道:“怪不得怪不得,姑娘又是学做饭,又是学针线的,原来是早有打算。”
葛云端害羞了,低着头说道:“双喜你的手这么巧,我当然要多跟你学学了。”
“好说好说。”双喜坏笑着说道:“姑娘,豆子这儿还有好些漂亮衣裳没穿过呢,就等你……”她指了指葛云端的肚子。
“双喜”,葛云端笑着去捂她的嘴,“不许再说了。”
双喜朝她做了个鬼脸,灵巧地躲开了。
晚上,凌钧衎悄无声息地来了。只见院子里又多了几道栅栏,栅栏里边摆着十几只大木桶,上面全部用木板封死了。
“怀远,这里边装的是桐油。”尹七月听到动静跑了出来,见他凑到木桶边上细嗅,便向他解释。
“弄到这么多桐油,肯定很不容易吧。”凌钧衎笑着将她搂进怀里,“我的七月真有本事。”
他被禁了足,只能趁着天黑偷偷摸摸地出来瞧她一眼,别的忙倒是不大能帮得上。
“那可不。”尹七月颇为邀功地说道:“我跑遍了天都城,把能买的桐油全都买来了。”
“宋先生呢?”凌钧衎问道。
“在里头吃饭呢。”尹七月拉着他的手往屋里走。
宋隐耕、双喜、小豆子和葛云端,大大小小地围坐在一桌,吃得正香。尹七月率先走到葛云端身旁说:“怀远,这是我的嫂嫂。”
尹家少爷可真够快的。凌钧衎笑了笑,也喊了一声“嫂嫂。”
葛云端红着脸应了一声,她听七月说起过这位凌将军,今日一见,不得不说着两个人真是男才女貌,般配地很。就连改称呼这种事qíng,俩人也是出奇地一致。
宋隐耕放下手中的碗,起身来到凌钧衎身边,小声问道:“可是有了什么qíng况?”
凌钧衎神色颇为凝重,他点点头,而后示意他们到外边去说。
“孔仁甫撺掇兰太妃在宫中办一场jú。花宴,就在九月十五那晚,皇上也已经同意了。”
程峥不久前刚给他悄悄传了纸条。
凌钧衎接着说道:“这场宴会名为赏。jú,实则是一场鸿门宴。除了刚刚获得特赦的于毅于大人,我和我爹也都得到了特许,可以前去。孔仁甫说,他要借这场宴会来给我爹和于毅大人陪个不是,那日所呈文书全是由小人捏造,他是误信了谗言。”
尹七月冷笑:“恐怕是要对你们一网打尽吧。”
那场宴会,除了于毅和凌家父子,便是皇上、敬王、兰太妃还有孔仁甫。想要去除的眼中钉ròu中刺都聚在了一起,起兵造。反是再合适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