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楚大娘!”尹七月红了眼眶,伸出的手却什么都抓不到。
黑衣人越来越近,楚大娘转身朝他们跑去,死死地抓住那几个黑衣人的手,为尹七月争取逃跑的时间。黑衣人恼羞成怒,当即将楚大娘的手生生砍断,随后又在她肚子上捅了几刀,看她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方才罢休。
尹七月就这样看着楚大娘惨死,却无能为力。师父教了她轻功,教了她医术,教了她易容,唯独没有教她杀人的功夫,为的就是防她偷偷下山寻仇。她想救楚大娘,想救整个村子里的人,可对阵几十个彪形大汉,她自问没这个能力。远处的村子已是一片火海,尹七月迫着自己转过头来不再看,她搂紧怀中的小豆子,驱使马儿往前奔去。
借着月光,木桥在水下若隐若现,她管不了那么多了,如果不过桥,黑衣人很有可能会追过来。马儿被她狠狠地抽了一下,一跃而起,带着她们趟过了河。经过几天的休养,这匹马jīng力足够旺盛了,带着她们一连跑出几十里远,将那群黑衣人远远甩在身后。
太阳渐渐升起,照亮了前方的路。在一处溪流旁,尹七月下马,走到溪边用手捧了水,喂给小豆子喝。一夜之间,他彻底成了孤儿。尹七月抱着他,朝村子的方向眺望了片刻。那慡朗善良的楚大娘,再也不会笑着招呼她过来吃饭了。
片刻之后,尹七月替小豆子整了整衣服,继而抱着他上马往前赶路。这是他们楚家人唯一的血脉了,尹七月发誓,定要护他平安长大。
繁华的天都人来人往,高大的房屋鳞次栉比,尹七月左手抱着小豆子,右手牵着马,走在青石板铺就的道路上。街边儿有卖蒸糕的,卖糖葫芦的、开茶铺的,比起云延山来,多了几分烟火气。寻了一家寄养马匹的马厩,尹七月付了一两银子,将马儿寄养在此处半年。
在马背上颠簸的这几日未曾好生吃过饭,她一个大人倒不甚要紧,小豆子明显地看出来有些瘦了。尹七月来到一个早点铺,点了一笼包子和两碗粥,她要给小豆子好好补补。包袱里的碎银没有多少了,付了这顿饭钱,统共只剩下二两。当务之急,是要找个活计,养活自己跟小豆子。
正吃着,忽听得不远处有人在敲锣,紧接着便是一堆人围了过去。那敲锣人在墙上贴了张告示,随即吆喝道:“府上招仆人,男女五十岁以下皆可,每月一两银子,有意者速来。”敲锣人声音极大,尹七月听得一清二楚,她向早点铺老板娘打听道:“敢问,那是哪户人家?”
体态有些丰腴的老板娘惊讶地看着她,“这位公子是外地来的吧,那是户部尚书袁青山大人的府邸,这在天都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
尹七月心里有了打算,袁大人身居高位,家中达官贵人往来频繁,打探消息应该不成问题。每月一两银子,也够她和小豆子用的了。到袁大人家做家仆,未尝不是个好的选择。
带着小豆子,她就不好再扮作男子了。尹七月找了街边最偏僻的一个角落,拿出包袱里的家伙事,给自己乔装打扮了一番。从角落里出来,那风度翩翩的公子哥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面huáng肌瘦、相貌平平的妇人。
尹七月抱着小豆子,排在队伍最后头。轮到她的时候,那敲锣人一看是个抱着孩子的妇人,当即冲她摆摆手,示意不要她。尹七月未轻易放弃,她说道:“民妇会些医术,府上若是有人头疼脑热的,我也能给瞧瞧。”
敲锣人一听她会医术,有些动心了,府上下人多,难保有个生病的,有个会看病的人也是好的。
见他动摇,尹七月又说道,“民妇出门在外,带个孩子实在不易,还请您可怜可怜我这未满一岁的小儿吧。”
这一对母子相依为命,也着实可怜,那敲锣人终于点了头,同意招她进来。“府中地方大,你和孩子就待在你们该待的地方,不能随意乱走动。”
“是是是,民妇定会规规矩矩的。”尹七月笑着看了一眼怀中的小豆子。
那敲锣人是这府里的管家,他领着尹七月到了府里的一处偏僻的小院里。这小院有三间屋子,都是用来堆放杂物的。管家让人将其中一间收拾了出来,添置了一张chuáng和其他常用的物件儿,给她们娘俩住。
“你们就安心在这儿住下,有什么事qíng跟我说。”末了,管家又说了一句,“药材去库房领就成,我已经跟那边说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