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斗胆问一句,今日右相为何不在?”久久未曾开口的乌桓问道。
大殿之上,专属于孔仁甫的位子空着,皇上笑了笑,说道:“说来真是不巧,孔相昨日染了风寒,怕这病会过身,便特意跟寡人告了假,这会儿该是待在家中休养呢。”
乌桓了然,垂下头去一直盯着酒杯看,又是一副让人捉摸不透的神态。
御膳房早就备好了美食,开席后,宫女便端着玉盘珍馐,步态婀娜地走了进来。冰糖燕窝、香菇烩熊掌、卤rǔ鸽、冰皮莲花苏、人参乌jī汤,还有时令鲜果,摆满了每个案几。天气炎热,御膳房还特意准备了冰镇的酸梅汤。
“咦,国相也是左手持筷,巧了巧了。”用膳之时,皇上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qíng,一时间忘乎所以地拍起手来。
乌桓有一瞬间脸色yīn了下去,但很快又恢复如常,“敢问皇上,这何巧之有?”
“国相有所不知,孔相也是惯于左手持筷,可不巧嘛?”皇上用左手拿起筷子,别别扭扭地费了好大功夫,才夹起一块莲花苏,“寡人统共就见过两个用左手持筷的,甚是佩服。寡人自己偷偷练了好久,但从未成功过。”
众人只当皇上玩心大起,都未曾将他这番玩笑话放在心上。而原本也把这些话当作无稽之谈的凌钧衎,却在看见乌桓一闪而逝的yīn冷之后,生了怀疑。
“爹,娘,今晚皇兄在御花园摆了家宴,说是要请我们一家子都过去。”扶疏领着梁全进了院子。
“梁公公。”于毅和于穆氏起身向梁全行礼。
“于大人、于夫人不必多礼。我此番来只是带了皇上的口头圣喻,您二位只管来吃饱喝足就成。”梁全笑眯眯地说道。
“这不是逢年过节的,皇上为何要摆家宴?”于毅问道。
“还不是为了迎接那乌衣国国主,说是宫宴太繁琐,不如家宴来得亲切。”梁全语气里也透着一股子无奈,“皇上好客,这您不是不知道。”
于毅点点头,“梁公公放心,今晚我们定不会误了时辰。”
“既如此,我便回宫复命去了。”梁全笑着看了一眼扶疏,便抬腿往门口走去。
“梁公公,我来送送你。”扶疏小跑着到了她身边。算起来,梁全比她大不了几岁,自小他们便是一同长大的,名为主仆,实则亲如兄妹。
“公主,你在这里住得惯吗?”四周无人,梁全便放低了声音,与扶疏说起了体己话。
“当然,爹娘待我像亲生女儿一般,比起那个皇宫,我更喜欢这里。”扶疏眼里一片诚挚,“梁公公,你就别担心我了。”
“唉”,梁全长叹,有些话他并不想说出来,怕再一次伤了公主的心,只可怜他的公主,刚嫁过来便守了寡。“公主,皇上说了,你若是有了意中人,他愿意再为你指一次婚。”
扶疏垂眸,意中人她是有的,可那人是她的小叔子,这让她如何开得了口。“梁公公,你替我谢过皇兄的一番好意,只是,比起姻缘,我更贪恋这个家的温暖。”
更贪恋的,是这个家中的他。
“罢了,公主怎样适意便怎样来吧,奴才只盼着公主整日高高兴兴的就行了。”说着,梁全红了眼眶,为公主,也为了深宫里的皇上。
说是家宴,也得盛装打扮一番。扶疏挑了一件水粉色长裙,头戴一支桃花簪子,略施粉黛,便已是风姿无双。于穆氏见了,不由得夸赞道:“美人如玉,世上无双。”
扶疏脸上晕起一片烟霞,笑着说道:“娘,您谬赞了。”
“我这可不是谬赞”,正巧于飞蒙从房里出来,于穆氏gān脆把他拉过来,“翰清你来瞧瞧,你嫂嫂可当得起美人无双?”
于飞蒙飞快地看了扶疏一眼,正撞进了她清澈的眼眸里,只一瞬便别开头,沉声说道:“当得起。”
于穆氏高兴地笑了,“扶疏你听到没有,连咱们于家这个木头疙瘩都说你当得起。”
扶疏的脸更红了,听到于飞蒙的那三个字之后,她心中好似吃了蜜一样。“娘,时辰不早了,咱们上车吧。”
若是再在他面前待下去,她怕是会紧张地说不出话来。
于飞蒙盯着那个背影,一时间看得入了神。
“翰清,在看什么呢?”于毅从背后拍了拍于飞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