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菜,几乎没有人动过。丫鬟扶着于穆氏回了屋,扶疏也心事重重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慧儿想跟进去服侍她,却被她拒绝了。
于飞蒙拎了一坛酒,独自坐在花架下。皓月当空,却引得人生出无限愁思。他拔开酒塞,举起酒坛往嘴里灌,胸前的衣襟湿了一大片。他不愿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在听到乌崇要娶她的时候,心猛烈地痛了一下。
仰天大笑了几声,他把酒坛砸了个稀巴烂,无力地瘫坐在地上。为何会这样,她可是他的嫂嫂。就算大哥已经不在人世了,他也要敬她,决不能对她生了那种心思。
正想到院子里透透气的于毅,将儿子的举动尽数看在眼里。震惊之余,却也明白,这些原本就在意料之外,qíng理之中。
倚着chuáng头的扶疏,眼睁睁地看着蜡烛慢慢消融,却没有丝毫睡意。天上那轮明月,将清辉送进了她的房间,却送不进她的心里。
若是没有他,也许她此时不会如此痛苦,没有后顾之忧地便嫁了,不过就是换了一个地方,了此残生。可心里被他霸占地满满的,带着这样一颗心,却要做另一人的枕边人,扪心自问,她做不到。
长夜漫漫,唯有两人独醒,一直到天明。
☆、乞巧节
“皇上,边关急报,说是乌衣国此刻正集结军队,不知有何企图。”
“皇上,一夜之间,信江两岸粮农辛苦所种之稻麦毁于大火之中,颗粒无收。”
“皇上,天都城城门悬挂着多名无头尸体,凶手在逃,导致民心大乱。”
“够了!”皇上怒喝道:“都给寡人退下!”
短短一夜之间,就出了这么多事,他明白,这是乌崇在向他示威。原来,自己的身边,已经布满了乌衣国的jian细。
在龙椅上喘息了一会儿,他招手让梁全过来,无奈地说道:“梁公公,再去问问公主的意思。”
梁全叹息,“是。”
“等等”,皇上叫住他,“替寡人跟她说一声,对不住。”
“奴才一定带到。”梁全一咬牙,快步走了出去。
到了于家,却见到一身盛装打扮的扶疏,她见了梁全,勉qiáng笑了笑,“梁公公,我知道你是为何事而来。放心,我这就去见皇兄。”
“公主,皇上他也有苦说不出。”梁全看见扶疏的笑容里全是苦涩,心生不忍。
“我知道”,扶疏抬头看着天空,“自打我们兄妹二人出生之日起,便从来不是自由的。梁公公,很多时候我都在想,若我只是天上的一只飞鸟,会不会更快活些?”
“公主……”梁全越发觉得心酸,说不出话来。
坐上马车,一路疾行,再走到御书房,扶疏脸上再也不见悲痛的神色,平静异常。
“皇兄,我答应。”
这是她见到皇上的第一句话。
“扶疏,是寡人无能。”皇上背对着她,歉疚地说道。
她摇头,“若是能为皇兄分忧解难,换来两国之间的平和,那是我的荣幸。只是,我有一个请求,希望皇兄答应。”
“你但说无妨。”皇上平复下心绪,转过身来看着她。
“爹娘待我如同亲生女儿,在大婚之前,我想继续留在于府,尽尽孝道。”这是她走之前最后的心愿了。
“寡人准了。”
“多谢皇兄。”
走出御书房,迎面而来的阳光灼热而又刺眼,扶疏苦笑,眼角流下一滴热泪。
“公主殿下,你怎的哭了?”
乌崇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见扶疏脸上有泪,伸手就要给她擦。扶疏嫌恶地躲开了,对着乌崇冷冷地说道:“国主请自重。”
“自重?”乌崇忘乎所以地笑了,“再过几个月,公主怕是要与我同chuáng共枕了,又何苦顾虑这么多的繁文缛节?”
“至少,我现在还与你没有名分,国主,莫要欺人太甚。”扶疏离他远远的,眼睛里尽是不屑。
没想到扶疏公主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实则无比刚烈,乌崇倒是越发喜欢她了,待将她娶回去,花些时间驯服就是了,反正手段他多得是。
“是本王无礼了”,乌崇朝扶疏行了个礼,以表歉意,“本王该做的,就是去跟皇上商议婚期,尽早迎娶公主,到时候便不用自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