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穆正钦便得到了消息,三支队伍里,无一人生还。他点点头,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脑海里一直回dàng着一句话,“岂曰无衣,与子同袍。”他虽是高高在上的军长,却也是将士们最信赖、最拥戴的亲人。为国捐躯,是军人的光荣,他在心中默念一句“走好”,复又继续指挥前线。
这次偷袭算得上很成功了,四方合力攻击,共消灭日军两万余人。只是,日军也因此增qiáng了警惕,以后再想如法pào制,已经不可能了。再者,日军损失惨重,必定生了很qiáng的报复心,接下来怕是要苦战一场。
伤员不断增多,Charles不停地做手术,他有一天一夜没合眼了,视物都已有些模糊。手术室条件简陋,麻药早就用完了,很多时候,士兵需要忍着剧痛,生生地被医生划开腐ròu,取出子弹,还要冒着术后感染的风险。
双方呈现胶着之势,日军久攻不下。这样消耗下去,吃亏的只能是穆正钦。他向总部通了电话,请求支援。河流水势逐渐平稳,过不几天,日军便能涉水而过,他的时间不多了。
“援军不知几时能来,若真到了殊死一搏的时候……”说到这里,穆正钦没有再继续下去。
“真到了那个时候,这里没有一个人会退缩的”,向挚虞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
穆正钦看了看在他身旁的这两个人,微笑着说道:“此生能与你们并肩作战,是我穆正钦的福气。”
从少年时期相遇,到现在已有二十多年了,风风雨雨一同走过,早就成为彼此的亲人。他们三人相视而笑,将生死置之度外。
☆、死别
乌压压一片,日军涉水而过。援军迟迟未到,穆正钦果断下令,与日军殊死一搏。他抬头望了望天空,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起了盛侍安。
因因,身为军人,我别无选择,此生若是以身报国,来世我甘愿为你做牛做马,来弥补此生欠你的qíng。
目光投到远方,穆正钦挥手高声喊道:“兄弟们,血洗日寇,保卫祖国!”
日军越来越近,穆正钦借着掩护,jīng准地打中一个又一个日本兵,子弹打完之后,gān脆利落地上膛。不远处的周戚扬和向挚虞也是,弹无虚发。
经过几天的激战,弹药已经消耗殆尽,日本兵人数众多,打倒一个,另一个又紧接着冲上来。穆正钦抽出随身佩戴的大刀,yù与敌人决一死战。
利刃出鞘,而后,便是刀刀见血。一个又一个的日本兵倒在他的刀下,鲜血将穆正钦的军装都染红了。不远处的那条河里,河水已成了鲜红色。不知过了多久,他实在是太累了,双膝跪地,胸口剧烈地起伏。
一个日本兵举起枪来,对准穆正钦,刚要开枪时,后背突然被狠狠地砍了一刀,他的脸庞登时变得狰狞,哀嚎一声便倒在地上。
是周戚扬,他走过去,一把将穆正钦扶起。两个人相视一笑,什么都没说,却什么都懂。穆正钦怒吼一声,振作起来。
战场上已是尸横遍野,其中绝大部分是日军,这个战果,已经远远超出所有人的预想。而日军不甘心就此失败,又发起了一阵猛烈的攻击,一连投掷了上百颗□□。
有几颗pào弹落在离穆正钦和周戚扬不远的地方,轰隆一声,只见到几节断手短脚在空中飞起,而后,便是一片沉寂。
院门外,几个年轻军官互相推脱着,谁都不愿意去做这个恶人。毕竟面对着一个刚失去儿子没几年的女子,没有人忍心告诉她,她的丈夫也在战场上壮烈牺牲了。
可是,能瞒得过么?穆正钦是军长,不久之后,便会有社会各界的人前来吊唁,他们就算有心瞒着,亦未可行。
彼时,盛侍安正在院子里的秋千架上坐着,康允走后,她对很多事qíng都失了兴趣,每日便是在院子里坐着,看看天空,看看远处的树荫,很少与旁人说话。
听到了院门外有窸窸窣窣的说话声,盛侍安从秋千上下来,隔着大门看见几个军官,她曾与这些人打过照面,自是认得,遂开门请他们进来。
“夫人,我们几个来,是有一件事要跟您说的”,其中一个军官支支吾吾地开了口,刚才他们在门外掷银元猜正反面,他猜错了,便由他来说。
盛侍安让桃花奉了茶,请他们在沙发上坐下,问道:“不知几位来找我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