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卓深看她恋恋不舍的样子,轻叹了一口气,扳过她的肩,柔声说道:“咱们该走啦。”
“好”,她抬头冲着哥哥一笑,跟着他下了旋梯。
穆正钦看着她一步一步走下来,还是一贯的优雅美丽。片刻之后,他收回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与他们一道朝门口走去。
一位青年军官守在门外,笔直地站着。他看上去有二十五六的样子,古铜肤色,身材甚是魁梧,眉眼之间尽是刚毅之色。穆正钦走过去,同他jiāo代了几句。那军官听得极仔细,不时地点点头。
待所有事qíng安排妥当之后,那军官走到盛卓深和盛侍安的面前来,敬了个军礼,继而说道:“盛先生、盛小姐,我是穆少的副官周戚扬,这次由我来护送二位回扬州。”
盛卓深微微颔首,“有劳周副官了。”
盛侍安转头看向穆正钦,不期然地发现他也在看着自己,脸上稍红,她缓缓说道:“穆少,就此别过。”
“好”,他只说了这一个字。
看着车子慢慢远去,穆正钦一直伫立在门口,久久没有离去。他觉得,心头好似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良久,他转过身来,对向挚虞说道:“跟我去见忠叔。”
又回到了扬州,看着远处波光粼粼的运河,还有熙来攘往的人群,盛卓深竟有了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不仅是他,盛侍安也是同样的感受,仿佛在天津的那半个月,就像是自己做过的一个梦。
到了盛公馆门口,苏念白、宁胜轩还有盛清怀夫妇都在等着他们。按照旧例,有过牢狱之灾的人要跨火盆、沐浴斋戒,才能彻底摆脱霉运,盛家本不是如此守旧,如今也为了图个心安。
盛卓深跨过火盆,随即便在盛清怀和余芷修的面前跪下,他不无自责地说道:“孙儿不孝,害爷爷奶奶担心了。”
余芷修一把将他扶起,心疼地说道:“这哪里能责怪你,只要你平安无事,我们就安心了。”
“这次你平安归来,最大的功臣要数因因了。”宁胜轩把手搭在盛卓深的肩膀上,眼睛却盯着盛侍安。
“那也得多亏苏先生和胜轩哥帮忙啊。”盛侍安笑道。
“不敢当不敢当,其实最要感激的,还是我那学生穆正钦。”苏念白连连摆手,他可不想抢了别人的功劳。
只是这当口,穆正钦并不在,众人只好向杵在一旁的周戚扬致谢,他本就是个不善言辞的人,虽在战场上是以一敌三的好手,可是人qíng世故他完全是一窍不通。面对这么多人,他实在是有些不知所措。
待入席之后,宁胜轩和盛清怀更是一杯接着一杯地敬着周戚扬,他的酒量本不错,可也架不住一连喝这许多杯,终是神qíng有些恍惚。盛卓深见状,忙给他调了醒酒汤,还吩咐阿元将客房收拾出来,让周戚扬好生休息。
宁胜轩呡了一口酒说道:“周副官的酒量,比起我来可是差远喽。”
盛卓深瞥了他一眼,继而说道:“你可是号称‘千杯不倒’,任谁跟你比,都是小巫见大巫。”
“唉”,宁胜轩叹了一口气,“真是‘高处不胜寒’呐。”
盛侍安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们两个斗嘴,但笑不语。她心中觉得,一切都是圆满的,只是此刻,若穆少在的话,就更好了。
☆、多事
周戚扬这一睡竟生生睡到了第二天中午,他原本打算在盛家吃过午饭就离开的,谁知自己竟醉成这副样子。头还是昏昏沉沉的,他拍了拍眼睛,又用凉水洗了把脸,这才觉得舒服一点。
院子里面闹哄哄的,好像是来了什么人。他推开门,只见一群军官正在往客厅里抬着什么东西,大大小小的箱子盒子堆了一地。看他们穿的衣服,像是……像是雷霆的手下。盛家老老少少都在院子里站着,他们也是云里雾里,摸不清头绪。
为首的一个三十出头的军官,在清点完所有的礼品之后,对盛侍安恭敬地说道:“盛小姐,雷霆元帅对您孤身北上搭救兄长的事深感敬佩,特命我将这些补品和珠宝送来,还望您笑纳。”
盛侍安有些懵了,这雷霆她不过只见过一次而已,怎的就无缘无故送自己这些东西。想起上次在穆少府上那次尴尬的见面,她甚至觉得,雷霆应该讨厌自己才是,毕竟雷小姐是因为看见自己和穆少一同吃饭才大为窝火。抛开这些不说,他有权有势,听穆少提起过,就连容帅都得让他三分,这些礼品看来是不得不收了。她客气地说道:“请代我谢过雷元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