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这肩负在身上的“遗命”,还能让他禁得起一次错过吗?这像金箍圈一般梏紧他的头衔与职责,比得上十五年的漫长等待吗?
“少爷……”冈田彻看着后视镜低头不语、面色凝重的傅严,百般困难地开口说道:“你相信我,我一定会把她带到你的面前的,她能谅解的,我把一切都说给她听,这样你就不必违逆老爷的‘jiāo代’了……”
冈田彻发誓他绝对会尽自己所能,不再让傅严像只折翅的鹰,忘了飞翔的本能,只是日复一日地孤独、沉默。
“阿彻,你做不到,你也不会懂的……”傅严的眼里一黯,声调沙哑:“她不会轻易谅解的——她受伤了,那天她逃走了,而我没追到她,她不会谅解我的,什么解释都没有用。她外表看似柔弱,其实很倔qiáng……我如果不亲自去找她,她是怎样都不会跟你回日本的。是我的错,我没有理由要她这样为我。也许……她早忘了我,可是就算她忘了,我也要亲耳听她跟我说,否则我不会死心……”
傅严将语气转硬,再次说道:
“我一定要去,你不能再不帮我!”
冈田彻知道傅严心意已定,可他担心的是汪萍的反应。
“可是夫人那边该怎么说?”她是个关键。
傅严只要一思及那让他这十五年来活得如此痛苦的母亲,心便如沉铁般闷重不堪。
他烦乱地说道:
“你就说公司最近有个case要与上海那边合作,我要去上海开会。你偷偷先买好台湾的机票……这事秘密进行,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我会办妥的。只是……这事我还要告诉一个人,我什么事qíng都不会瞒他的……”冈田彻说得有点为难。
傅严知道那个人是冈田弘也,但他相信世伯也会应允他如此做的。
“好,就我们三个人知道。”
语罢,他望向车窗外朦胧一片的风景,仿佛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谱——
那是一个背负着沉重故事,坚qiáng又宿命的女子,也是他倾一身年少豪qíng,愿相知相随一生的女子。
小渔,我终于回台湾了,你一定一定要出现。我要当着你的面,告诉你,我从没有忘了你。
而你呢?你会忘了我吗?
第一章
十五年前,台湾东海岸——
灿亮的阳光从傅家镂满花纹的铁门fèng洒了进来。
斜背着背包,一身T恤牛仔裤的傅严,正大咧咧地坐在玄关处套弄着自己的黑布鞋鞋带。
他以手遮了遮眼,望向花园铁门外那轮烧腾在海面上的骄阳,内心直yù往外头奔去。
背后离傅严约五六步距离的冈田彻,一板一眼地沉声说道:
“少爷要出门,我立刻去备车。”
语罢,他拉了拉西装颌摆,转身往别墅后的车库走去。
傅严还来不及系上另一只鞋子的鞋带,赶忙先一个箭步拦住了冈田彻。
“别开车,我要骑脚踏车到海岸公路上飙一飙。”傅严脸上充满着兴味,他蓦地拭了拭冈田彻额上滚出的热汗,笑说:“看你热得都冒汗了,还不赶快把西装换下来……”
“少爷,刚过午,日正当中,出去会热坏的。等午后我再开车载少爷出门好吗?”冈田彻说得很是正经。
“不要,我要自个儿骑脚踏车出门。你才热坏了,快把西装换掉,到泳池游个泳,别理我啦……我放你假,怎样?”
“不行,夫人会怪罪我……”
“她人在日本,哪会有什么人怪你啊。”
傅严见冈田彻始终为难的表qíng,一个眼神飘到了正假装擦窗、实则暗地监视的李嫂,感到有些扫兴。
他厉声对她说道:
“我说了我要出门,你别给我多嘴。”
李嫂只是收回注视的眼神,闷着头擦窗。
冈田彻仍是不死心地说道:
“少爷,你别让我难做了,夫人真的会怪我的。”冈田彻向来严峻的表qíng,只有在对傅严说话时,才会和缓一分。
事实上,他也不过比刚满二十二的傅严多了一岁,是傅家的老管家冈田健智的孙子。
他们冈田一门,服侍着傅家大小主人已有八十年的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