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弦靠在他的怀中, 仍像是害怕会失去一样紧紧抱着他的腰,闭起双眸看似安静睡着, 心底却总是出现武后冷冽的眼神,那比寒冰更冷的话语。
她像是走了很长很长的路、jīng疲力竭之人, 却又被武后用这些尖锐的冰棱刺中身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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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朱雀大道径直往南,两刻钟左右马车停下,崔晔将斗篷裹住阿弦头脸身上, 抱着她下地。
阿弦听不到高声大气, 只隐隐地听见崔晔同人低声说话,像是抱着她往内而去, 阿弦不再想崔晔是带自己去哪里,做什么, 如今只要跟他在一起,横竖一切都有他。
房门发出轻轻一声响,不多时, 斗篷被轻轻摘下,是崔晔将她放在榻上。
他低头打量她额头的伤,却见伤比自己在马车上所见还要重一些。也许是因为qíng不由己,他居然有些无法面对这些出现在她身上的伤。
“你看看你……”温暖的手轻轻抚过阿弦脸上,“前几日才伤了脸, 这里才好了些,如今又伤了头。”
之前种种大伤小痛的就不必说了,这个孩子从小儿开始就注定多灾多难,本来他以为自己护着,会好很多……哪里想到仍是步步险象环生。
忍不住将阿弦抱入怀中,这天地虽大,如何竟容不下这样好的一个人平平安安、快活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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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口一声极轻微的咳嗽。
崔晔抬眸,眼中已有些湿润,他迅速眨了眨眼,这才回过头来。
门口一名相貌清癯的老者正含笑凝睇,崔晔放开阿弦,站起身来,拱手沉声唤道:“伯父。”
阿弦靠在榻边,闻言抬头,一看此人,忙也起身,口中道:“右丞大人……”
原来这一刻阿弦所见的人,姓崔名知悌,乃是户部右丞。
阿弦平日里时常会遇见的,但是向来并没有什么jiāo际,只知道这位崔右丞仿佛还有医术之能,最擅针灸之术,但因从未领教,不知真假。
阿弦万万想不到崔晔竟会把自己待来此处,而且竟称呼崔知悌为“伯父”,她可从未听说过崔知悌跟崔晔之间有什么亲戚相关,且崔知悌似并非出身博陵崔氏……
面对同部上司,阿弦正要起身行礼,崔晔已及时将她止住:“不要动。”
这会儿崔知悌也走到跟前,含笑道:“天官如此多礼,我可是不敢当呢。”又对阿弦道:“女官伤了?快不必如此。”
阿弦因方才妄动,顿时一阵头晕,竟说不出话来。
崔晔担忧地看着她,又回头道:“有劳伯父给看一眼。”
崔知悌早就俯身细细打量,瞧了片刻,伸出手指在她的眉心轻轻按落:“觉着如何?”
阿弦道:“回右丞,有些晕。”
崔知悌又按了她的头颈数处,询问反应,最后揣手起身道:“幸而目下只是皮外之伤,看着并没有伤及内颅,我配一些伤药敷了,再安静休养两日可愈。”
崔晔行礼:“劳烦伯父了。”
崔知悌笑看他一眼,不语退了出去。
待老者去后,阿弦挨着他身上:“阿叔,尚书右丞怎么会是阿叔的伯父?为何我竟半点也不知道?”
崔晔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道:“他们一支并不属于博陵崔家,但毕竟同是崔姓,之前曾多有jiāo际,彼此甚厚,只是同在朝为官后,为提防有什么流言,明面上便不似之前亲近了。”
阿弦道:“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来?”
崔晔道:“我这位伯父虽是为官,素日对于医术颇有心得,跟孙思邈老神仙也有些jiāoqíng。我能认得孙老神仙,也多亏了伯父……只是当初你的症状在伯父能医之外,才去寻老神仙的。”
崔知悌的医学著作《崔氏纂要方》《崔氏别录》等,皆是举足轻重的典籍,只是因他的官吏身份,这医者的身份自有些不为人知了。
“这一处是他的别院,是为了炼药方便,安静著书特备的,并没有闲杂人等知晓出入。”但崔晔同崔知悌jiāoqíng非凡,自不同闲杂人等。
免得被人说是结党营私之类,但是一旦遇到要紧之事,仍会守望相助。
崔晔将其中内详同阿弦略jiāo代了几句,那边儿崔知悌去而复返。
手中握着一罐药膏,并一卷棉巾,小童端了清水进来放妥,崔知悌道:“伤口虽然绽裂,幸而并没有大碍……不过为了妥帖起见,最好fèng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