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真像,不爱说话,不爱笑。可事实上,你们也一点都不像。因为你只是看着冷,倒是比大多数人都还要热心。”雪歌望着虚空之中,自言自语道,“他的样貌,似乎也并没有你好看。”
……沉默。
“……我去给你倒一杯水。”
雪歌看着他转身僵硬的肩膀笑了笑。
喝了路绝尘倒的茶,雪歌像是忆起一些往事,忽然恳切地望向他,“骨山……你能扶我出去看看吗?”
她现在根本没有力气行走,路绝尘只能将她抱到屋外的椅子上。
他们此时正处在骨山山脚下一处隐僻的农舍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农舍正北便是骨山。山中多半植被只有乌漆漆的还魂树,远看yīn森孤寂,少有人迹。
“骨山中有一种异shòu,名曰修雩,shòu形而有鸟翼,叫声清越,比少女的吟唱还要美。你听说过吗?”
摇头。
雪歌自嘲似的说着,“说起来,我曾经带着族里最jīng锐的武士去抓它。”
……路绝尘等了片刻,并没有等到下文。雪歌似乎沉浸在回忆中,让他忍不住问了一声。
“抓住了吗?”
“原来你也会好奇?”雪歌笑了。她望向远处沉寂的骨山,记忆恍惚间回到一切开始之前。
☆、“放开我!”
漠西,白谷是雪族的聚居地。
雪族是漠西小族,族民不过数千。族人皆生得白皙清秀,善乐舞。鹰王宫中乐师舞姬一半出于此地。
雪族由族长统领,但每一任继承人需在十八岁成年时前往鹰王宫献上乐舞以示效忠,得倒鹰王封令之后,才有资格继任族长的位置……
而这一任的继承人便是公主雪歌。
“放开我!”一个面容清秀的白衣少女拼命想要将自己细瘦的手臂从一个身穿裘绒的青年手中挣脱出来,可惜力气不济,气的几乎要哭出来。旁边还有三个青年的同伴站在一旁,笑嘻嘻看戏。
“听说你们雪族人连男人都会跳舞,个个细皮嫩ròu的,果然不错。”青年哈哈大笑,越加放肆,反而将少女搂入怀中,“我可是鹰王麾下赤卫的烈风族人,平日要不是我们负责戍边守卫,你们哪能过的这么滋润,给我们跳个舞怎么了?”
其余三人纷纷附和,“跳,跳一个。”
“啪”一声,一道长鞭鞭梢凌空越过那三个看热闹的,准确击中裘绒青年的手臂,疼得他大叫一声,松了手。
几个人惊诧连忙转身回看,全都一愣,一个俏丽的身影笔挺坐立在马上,手执长鞭,金线编织的额带上垂下几根银线坠着雪白尾羽在黑色发丝间轻轻摆动,衬出一张雪似的绝色容颜,目光冷冷看着他们。
几个人都忘了反应。
羽冠少女手腕一晃,那鞭就有如游蛇般重新缩回她手里。
“过来。”
她这句话却是冲着那白衣少女说的。
少女反应过来,飞快跑到她身边,“殿下救我。”
那几个烈风族人这才回过神,茫然道:“你!你是雪族的雪歌公主!”
“旁边就是雪族的领地,你们几个,胆子倒是够大。”少女抚着自己手中长鞭,语气不疾不徐,不高不低,天然一种尊贵的威压,忽然轻喝一声,“无桐!”
“是!”
听到那声回应,他们这才留意到,雪歌身后,有一名英气的女侍也骑着一匹马忽然利落地拿出一扇弓箭,对准他们将弓弦拉满,气势如虹。震得他们下意识就后退了一步。
几人慌忙跪倒,连声认错。
雪歌一鞭将四个人全都抽倒,冷冷道,“丢你们烈风族的脸。”
雪歌示意无桐带上那白衣少女,不再多看他们一眼,策马向雪族的领地白谷驰去。
一进白谷,无桐就将少女放下马,让她自行回家。而后同雪歌回到她们住所沐浴更衣,之后前往白谷西面的白桑林。
白桑林外围的空地前,已经摆上一个圆形祭坛,雪族各部的长老都已经在此聚集。祭坛上肃然站立的便是她的父亲,雪族现任的族长。
雪歌已经换上嵌着水晶和白色孔雀羽毛的羽冠,银线编织的长裙低垂及地,慢慢走上前去。
族长眼中满是宠溺,远远看着女儿走到自己跟前,“再有三个月,就是你的成年礼,到时须向鹰王献上舞乐,不可再荒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