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来是这样。可是为什么知道了真相,我却没有激动,反而有一丝丝痛心呢?
“后来你被关入了大牢,皇上想尽了办法要救你,可是当时他的处境的确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他就想着,只要你不死,在大牢里活下去,活个一年两年三五年,只要有朝一日他独揽大权,他就能放你出来了。皇上这几年十分努力,花了很多心思,如今扳倒了皇太后的亲信,连着东方将军,现在没有任何人可以威胁他了。可那个时候,你却病死了,他伤心得几乎失去了斗志,浑浑噩噩过了很久才好。”
都说看人不能光用眼睛看,要用心去感受,可惜我活到现在这个岁数,一直都在用眼睛看人。
我不是没有恨过的,只是觉得自己的恨太无力太渺茫,所以gān脆学会了放下,把一切当作过眼云烟。我在边关的风沙中高高兴兴活了几年,可却没想过,某个人却从来没有活得高兴过。
安福贵继续说:“后来卓将军回来了,皇上想给他指门婚事,可他言明只想娶自己的表妹,皇上对卓将军有心,想看看这个未来的将军夫人是何许人也,所以去了府上,管家去传话的时候,我跟着皇上悄悄的往后院去,在一处屋檐下看见了你,就那一眼,皇上就认出你了,咱家还说皇上看错了人,可他却肯定就是你,当时马上就让卓将军和他回了宫。他们在御书房整整聊了一个晚上,说了什么咱家不清楚,但第二天,皇上就让咱家去府上接你,当咱家再次看到你的时候,咱家才确定,真的就是你。”
安福贵一口气说了好多话,他似乎说得都有些累了,可我倒是没有听累,他说的话我一个字一个字都听进去了,事qíng来得太突然,我连该有怎样的表qíng都不知道了,我只是两眼放空,没了言语。
“你可知道皇上有多高兴?这么些年了咱家都没见他如此高兴过,可他一边高兴,一边又生气,回头还是不舍得。可这一次,你真的伤透皇上的心了,皇上回去的路上还在问咱家。是不是该把你当出宫去,他说也许你跟着卓将军才会开心快乐,他想放你走。”
“皇上人呢?他什么时候过来?”我忽然开口,不知怎么的,我就是迫切想知道他什么时候过来。
“皇上暂时过不来,左丞相和他在商议要事,脱不开身。”
哦,他刚才说过了,瞧我这记xing,眼一眨就忘了。
我的脑子今天承受了太多的东西,气血供应又不足,很快晕眩又来了,我没等再与安福贵说上话,又晕了过去。
昏睡中我一直做着梦,梦见了几年前的景象,那时候我日日都要来玉乾宫磨墨,其实一开始我真得很讨厌做这件事,可后来慢慢习惯了,似乎成了瘾,心中有了小小的期待。
那小小的期待和对东方藿的愧疚jiāo织在一起让我迷茫了,我迷茫着该如何抉择的时候,老天却帮我做了抉择。
我受到了抛弃和背叛,所有人都摈弃了我,我被孤零零地关在了不见天日的大牢里。我恨过所有人,尤其恨周容承,可我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最恨的是他,其实他当时也是受害者,他就算真的杀了我,他也没有错,他杀掉一个来路不明也许是个妖魔鬼怪的女人,没有人会说他错。
我现在想了想,大概是因为对一个人倾注了太多,所以当前那个人抛弃了自己的时候,才会产生最深的恨意吧。
其实我不知不觉的时候,已经倾注了太多。
再醒来的时候,我竟然睡在了周容承的寝殿里。
他把御书房的奏折都搬了过来,隔着一层珠帘在外间辟出一块地方来,摆了个书桌,此刻正在埋头批阅奏折。
整个寝殿只有我和他,没有宫女太监。
我挣扎着起来,我的动作很轻,他却还是发现了。他放下笔匆匆进来,挨着我坐下,两手扶着我坐稳。
“你醒了,可觉得头还晕吗?”他关切地问我,我很少看到他这般温柔,仿佛几年前看到过。
晕还是晕的,但是已经比刚醒那会儿好多了。
安福贵还告诉我,我晕了三天,周容承就守了我三天。
我看着他,我好像是第一次这么认真的看他,这个男人,我对他的了解太少了,我一直用自己片面的理解看待他,如今真的想好好看一看。
他看我一直专注着他,他垂了下眼,再抬起眼来时说:“朕已明白,既然你执意如此,那朕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