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阁主放心。”那人低声回答,“圣君不会知道的。”
“很好。”淇烨阁主睁开眼看着面前的白衣人,“以后这种事qíng私下处理,不要让他知道。”
月铭有些疑惑地抬头看冷疏源。他看到那女子的眼神很冷,不同于平日里的空dòng,说不清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依稀似乎带着沉凝的杀意,细看上去却又什么都看不出来。然而思及这个族主过往的所作所为,他却始终不敢提出质疑,只轻声应是。
“属下遵命。”
“好,你下去吧。”冷疏源挥了挥手。
“源主,族中的事qíng,当真不需要告诉圣君吗?”微微沉吟了一刹,月铭有些犹豫地问。
此话一出,冷疏源的脸色霍然yīn沉下来。不见她如何动作,她的身形就已经骤然消失在软榻上,下一刻就出现在了月铭面前,一个巴掌扇了上去。那一掌用力极大,在银质的面具上印下了五个凹陷的指痕。
“属下该死!”被那女子通身的戾气bī得几乎无法呼吸,月铭身子一颤,顾不得脸上的疼痛,连忙半跪了下去。
“你不记得本座说过的话了吗?”她掐住月铭的下巴qiáng迫他和自己对视,幽深双目中是滔天戾气,看似无力的手指在他的下巴上掐出五个紫黑色的指印,“永远不要把圣君卷入本座和冷渊沉冷无心之间!更不要把他拉入‘苍夙’一族的那些事qíng中!不然……”
她的声音微微沉着,毫不掩饰心中的杀意。
“‘冷夜重明,月华凌霜’,月氏自古以来就是冷氏的家臣。可本座怎么不知道,你们月氏的人,什么时候有这个资格,越过本座随意cha手族中事务了?”冷疏源的声音不疾不徐,她低下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跪着的人,问。
“属下不是这个意思!”月铭急急辩解,“可是、重家的人明明就是——”
“住口!”冷疏源厉叱,“你算什么东西!重家如何,轮得到你来置喙!”
“属下不敢。”察觉出冷疏源已然震怒,月铭深深低下头去,再不敢多说什么。
圣君重寒从来就是阁主的逆鳞,这些年护得滴水不漏,自己此次着实是糙率了。
“不敢最好。”冷疏源瞥了月铭一眼重新躺回软榻,杀气在一瞬间敛得无影无踪,她眉间的神色很淡,无悲无喜的样子,“你退下吧。”
“是,属下告退。”月铭小心地站起来,理了理被冷汗浸湿的鬓发,悄然转身向外退去。
“你记住,本座当年能屠了冷氏,如今也可以屠尽你们月家!”在他隐去身形的那一刻,淇烨阁主蓦然说。月铭在震惊之下猝然回头,淇烨阁主似是并未察觉他的目光,她微微仰起头,冰冷的月光倒映在她的眼中,似有无形的风云正在那双眼里凝聚。月铭打了个寒战,他忽然意识到这个女子已经不是他自小相随保护的冷氏小少主,而是一个他从没有看清过的陌生人,他所认识的那个小主人,早已死在当年的血海之中。
堪堪过了子时,重寒从歇息的厢房中走出,向冷疏源和十四圣使休息的方向走去。虽然安排了“七杀”、“破军”、“紫微”、“天同”四使给冷疏源守夜,可毕竟这里离千秋城实在太近,那凌飞尘也不是什么等闲人物,以他心中的仇恨,不知会做出什么布置,实在让他难以放心。
更何况,若他真想做什么,阿源她……必是不会反抗的。
悄然走到冷疏源窗下,屋里还点着灯,结界阻隔下听不到有什么声音,却能看见她支着额头睡在软榻上的身影被灯光投到窗上,时不时地动一动,似乎睡得颇不安稳的样子。
经历了那样的事qíng,这些年来,她一直都难以安眠。
轻叹了一声,重寒拂衣在她屋前的石阶上坐下,阖上双目。
“圣君?”七杀使低声问。
“你们按原本的部署守着。”重寒说,“这里离千秋城太近,怕是很难太平,今夜我给阁主守夜,你们缄口即可,不必声张。”
“属下遵命。”七杀使低低应是。
张开全部心神感知着方圆百丈中的一切,重寒脸上始终带着那种淡然如chūn风拂柳般的笑意,霜色的月光坠入他的眉间,隐约带着清冽的颜色,那是介于天人和妖魔之间的风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