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拂晓将至,天际的月色明亮得很,星辉却暗了下来,依稀的紫金色在天边晕开。重寒忽然长身而起,脸上笑意不变,斜飞的凤目中挑起一丝冷意。
“寒不知阁下漏夜而来,有何目的?还请现身一叙。”他朗声道。
“不愧是淇烨阁圣君、‘天心’重寒。”暗蓝锦衣的男子缓缓从一侧yīn影中走出,手中折扇上绘着写意的山水,长发用玉冠一丝不苟地束住,若不是在如此qíng景下简直像是书香人家的儒雅公子,夏子安含着笑温声问,“你早料到我会来,对吗?”
“果真是你,夏子安。”重寒静静地看着夏子安和他身后的十个黑衣人,凌厉的杀意从眼中迸出来,映着他温文淡雅的笑容,竟有着绝世的容光,“我方才还在想,凌飞尘会派谁来。”
“这些琐事,还不必敝城主亲自出手。”夏子安微微颔首,神qíng平静如和老友寒喧,“还请重圣君高抬贵手,放在下去见淇烨阁主。如若圣君不愿,那……子安便只能得罪了。”
“哦,是吗?”重寒偏过头,淡色薄唇挑起一线浅浅的弧度,昳丽的脸上显出一丝矛盾的邪异气质,他身侧发出铮然一声轻响,那把墨色的佩剑弹出剑鞘被他握在手中,“那寒就先告罪了。”
那一刹的倾世风华令夏子安一阵恍惚,那个如绝世美玉一般的男子握着剑,非金非玉、剔透如水晶的剑身中是泼墨般的火焰图腾。他执剑微笑,身形骤然化作了一道流光,直扑夏子安。
铺天盖地的杀气激醒了夏子安,他飞快地后退,手中银骨折扇横封在前,挡住瞑瑕剑的攻势。见副城主受袭,同来的千秋城影行众人飞快地上前,把重寒围在中间。
“圣君!”这里的动静惊动了守在各处的十四圣使,诸使见来者不善,纷纷从驻守处赶来,与影行众人对峙。
“留下四人和我拖住圣君重寒,剩下的人去请淇烨阁主前去千秋城一叙。”见局势逆转,夏子安镇定地下令。
影行的人闻言立刻变了阵势,四人与夏子安一道围住重寒,余下的人毫不迟疑地向着那间布了结界的厢房掠去,重寒神qíng未变,手上的剑势却凌厉了几分,招招直指要害,毫不容qíng。
“十四圣使全员待命,保护阁主,不得妄动!”他下令。
“属下遵命!”
安排好了这一切,重寒便全力应对眼前的局面。周身的气势随着灵力的凝聚而bào涨,瞑瑕透明的刃上流转着微末的毫光,他的身形如流云展开,长剑挽起清滟的剑花,如凭空盛放的流光飞焰。他身上原本凝如实质的杀气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嘴角带笑,依旧是那幅温润如玉的模样,然而瞑瑕剑却越来越快,淡淡剑光映着飞洒的血色,像极了天边的流火。
“圣君当真好手段。”
一刹那的jiāo锋过后,围着重寒的五人齐齐后退,每个人身上都或多或少地挂了彩,血ròu翻卷,几乎都是照着要害去的,若非他们自己五人组成阵法相携辅助,只怕这一照面间就有半数人会丢了xing命。夏子安肩头中了一剑,伤口处依稀可以看见惨白的骨头,他执着银扇和重寒对峙,书生似的手微微颤抖,纤薄的刃从扇骨中弹出,沾着一缕血色。
重寒垂眸看了看自己的左肩,那里墨色的锦衣划破了一个小口,隐隐有血色渗出。
“你竟能伤得了我,倒也有几分本事。”重寒道。
“不及圣君修为高绝。”夏子安客气地点头,他看了看身边的下属,脸上虽然不动声色,可眼里的神qíng到底是不大好看了,意有所指地开口,“圣君的修为,比起你们阁主,想来也是不差的。”
“阁下谬赞了。”重寒淡然敛容,声色不动。
“禀报圣君,千秋城六人已被拿下,如何处置,还请圣君示下。”
“杀!”听到十四圣使的话,重寒漠然道。
“住手!”看到他眼里真实的冷意,夏子安神色一变,急急出口阻止。重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横剑在前。随着重寒的话音落下,十四圣使刀剑一横,原本就被制住的影行众人颈中血痕乍现,当即毙命。
“今夜之事,千秋城记住了!”见此qíng形,夏子安的脸色变得异常的难看,他紧紧攥住银扇,指节因为过于用力而痉挛。
“放心,阁下不请自来,此事重某也会铭记于心的。”重寒微微一笑,转身就走,玄色的瞑瑕剑上一点殷红坠落。电光石火之际,他骤然旋身,瞑瑕剑连连急点,影行残存的四人眉心处几乎在同一瞬间绽开妖娆血痕,齐齐倒地。夏子安死死盯着男子清隽的背影,杀意如cháo涌动,却又被他生生按耐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