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这样,夏副城主会记得更清楚些。”重寒脚步不停,如踏月缓行般向居处走去,“时间不早了,重某就先回去休息了,夏副城主自便。”
“圣君,此事可要禀报阁主?”身为十四圣使之首的七杀使在一旁轻声问。
“不必。”重寒的步子顿了顿,“把这里处理gān净,莫让阁主知道。”
阿源,在你心里,那个一直心心念念要杀你的人,一直都是你的哥哥,对吗?
既然如此,纵使不愿,我也自是不会让你为难。
反正……终归我还是在这里的。
☆、无人识
夏子安踩着苍白的月光回了千秋城,一句话没说就陷入了昏迷,随他同去的人一个也没回来,连个询问的人都没有。这些年来千秋城大半事务都是由他接手处理的,这下子千秋城里算是乱了套,bī得凌飞尘焦头烂额,又加上这些天来忙着自己的那些事,实在没那份心思管理城内的qíng况,不得不把手头事务丢给手下的红尘楼主和天外楼主,自己借着为夏子安疗伤的由头,彻底甩手不管了。
“凌,你先给子安疗伤!我这就去找那个淇烨阁主!”自己闭关出来却见夏子安重伤回来,风倾漓气红了眼,冰雪般的眸子里盛着毫不掩饰的怒意。
“你给我回来!还嫌事儿不够多吗?”凌飞尘一把拽住不管不顾就要往出跑的风倾漓,斥道,“你看看你这样子!都快及冠的人了还这么沉不住气,哪有个尊使的样子?”
“可是……可是就让子安白白受伤了吗?”显然也知道自己的行为不合适,风倾漓站住脚,立在夏子安chuáng前不自在地绞着自己的双手,“那女人可真狠,一身的痼疾旧伤还能拼着伤势加重把我伤成那样,这还没几天呢,就又重伤了子安。”
“这不是淇烨阁主的手段。”凌飞尘皱着眉头,一双眸子敛得又深又沉,他看着夏子安身上那道从右肩斜削向左腰的狰狞剑痕,脸色一分分变得凝重——
这绝不可能是阿源下的手,她灵力修为xing属极yīn,双圣剑中主征伐的凛煜更是至yīn至邪的嗜血妖剑,绝对不可能斩出这种如同业火灼烧一般的剑痕。但这一剑的实力,却又分毫不弱于自己,甚至隐隐还凌驾于自己的修为之上,若不是阿源出手,淇烨阁中,又有何人能有这般本事?就连仅在她一人之下的圣君重寒应该也不会有这样的修为,毕竟世人皆知,当年的“天心”重寒,正是因为败于淇烨阁主之手,才屈身加入淇烨阁的。
越想眉头就皱得越厉害,凌飞尘的右手搁在案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击。风倾漓看他好半天不说话,忍了半晌终于出声问。
“不是她,那又会是谁?”
“我不知道。”凌飞尘面无表qíng,眼底含着隐隐的烦躁,他看着chuáng上昏睡的男子,握着茶盏的左手无意识地收紧,“倾璃,你走一趟北域无极雪峰,不惜一切代价请‘鬼手’君墨出山,子安的伤损及五脏,我治不了。”
“那你自己小心,淇烨阁的那些人估计也快到了,他们可不是易与的。”风倾漓明白利害,当下也不纠缠,嘱咐了一声就离开了。凌飞尘看着他消失的身影,眸色一分一分变沉,最终拂袖搁杯而起,却在不慎之下将茶盏碰到了地上,点点冰瓷如霜溅起。
难道是“遗失之地”来人了?又或是“眠霄”派了人来对付冷氏血脉?
但不应该啊,无论是苍夙还是眠霄又或是遗失之地的其他人,地维阵束缚之下,又有谁会得不偿失地去修炼极阳灵力?
脑中思绪纷繁杂乱,一时理不清头绪,凌飞尘取了纸笔来,将种种可能写在素笺上,正待推算考量,便听门外有弟子来报,言道:
“禀城主,‘淇烨阁’阁主、圣君前来拜访。”
灿金色的朝阳之辉自东海之上浮起,点染一抹妖娆紫意从云雾间晕开,沾着薄雪,出奇的瑰丽。十二个黑衣人抬着的牙白肩舆自天地相接处飘然而来,四角缀着点翠银铃并白玉流苏,碧蓝薄羽在阳光下变幻出迷离的光。
苍红巨石砌成的城池在海天尽头拔地而起,十数丈高的城墙浸在金光里,白石长桥从海岸峭壁之上一直延伸到那伫立海中的孤岛,四壁如削,làngcháo喧天,细看之下竟是天然形成的无数白石巨柱相依相连。远远看去,依稀得见一袭白衣于重重雾霭中端立城头,玉面黑发,素衣白冠,虽不见神qíng,也自有一股子清隽气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