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之后,我身死魂消,‘业火’足可以在言栩逐手中护住你,而他……既然他现在一无所知就让他自始至终都一无所知好了。我好不容易安排好一切,你何必让我徒添牵挂。”
“十年相伴,够了。”
易青霄透过水镜看着冷疏源有些僵硬的侧脸,半晌长叹一声。
“罢了,随你吧。”他的语气挫败而无奈,“我这次找你就是想告诉你,冷无心那边的动向最近不太对劲,你千万小心。”
“好。”
水镜的光渐渐暗淡下去,最终泯然无迹,冷疏源疲倦地躺倒在软榻上,合上了眼睛。
劫期将至,冷无心是越发的坐不住了。其他人倒不足为惧,但重寒若对上他,却是危险。
到底还是放心不下,冷疏源起身出了卧房,径自向重寒休息的地方走去。
他房内果然还亮着灯。见他未睡,冷疏源眼里多了些依稀的笑意,她的脚步快了些,没多久就走到了房门前。
“参见阁主。”守在门外的“太yīn”、“廉贞”二使明显没想到冷疏源会深夜前来,行礼时显得有些慌乱。太yīn使小心地看了看她的脸色,踌躇片刻后问。
“圣君方才已经歇下,不便相扰,阁主深夜前来可有要事?若无事相商,阁主还是先请回吧。”
“让开。”他们的态度明显有古怪,冷疏源的脸色沉了下来,她冷冷注视着面前的两人,无形的气势从她身上发出,乌云盖顶一般压下来。太yīn使和廉贞使骤然色变,噔噔后退了两步。
房里隐约传出水声和衣料摩擦的簌簌声,似乎还夹杂着些许抽气的声音。冷疏源的脸色更加不好看,她负手而行,对太yīn使和廉贞使视若无睹,脸上没有任何表qíng,上挑的眼角刻着杀意,就像一把出鞘的倾世名剑。
从他们中间穿过,冷疏源推开了重寒的房门,正要进屋,她的脚步忽然顿住,说。
“你们‘十四圣使’是圣君的亲卫,但你们最好不要忘了,你们也是我的属下。”
她的声音很平静,如同没有qíng绪一般。
看着淇烨阁主消失在门后的背影,太yīn使和廉贞使的冷汗唰的就下来了,这些年来阁主甚少出手,少到他们几乎忘了这个看似纤弱的女子有着怎样的手段。
进屋后在各个房间都寻不到重寒,冷疏源绕到屏风后躺在软榻上,伸手盖住自己的眼睛。
过了片刻,重寒从浴房中出来,只穿了火红的中衣,发梢滴着水,散开的领口里依稀可以看到胸膛淡青色的血脉。他的脸色比平常苍白了太多,在室内作烛灯用的明珠的光芒映照下,有着异样的单薄羸弱。
感觉到有人进来,冷疏源睁开眼,她一言不发地走到重寒面前,仰着头看他,抿着唇的样子倔qiáng又执拗。重寒平静地注视着她,嘴角带了一点笑意。
看了重寒好长时间,冷疏源抓住他的手腕把他拉到chuáng边,一把推倒在chuáng上。这一连串的动作牵动了伤口,重寒不适地皱了皱眉,他看着冷疏源,眼神却依旧是温柔的。
冷疏源脸上如同被严霜笼罩,她指尖冰蓝的灵光一闪,分毫不差地划开了重寒的衣襟和衣下的白绢,她盯着那还在渗血的伤口,嘴唇微微哆嗦着,良久不发一言。
刚才一进房门,她就闻到了血腥气。
“阿源,”见她这样子就知道她已经气极了,重寒安慰道,“我无事,这只是小伤。”
“这就是你所谓的不必担心?”冷疏源扣上他的脉门,指尖脉象虚若空谷,飘渺难察,“若我未发现,你待如何?就这样瞒着?”
她神色yīn郁冰冷,搭在重寒腕上的指尖微微发颤,凉如薄冰。
心脉肺脉皆伤,至阳灼气反噬侵体,稍有不慎便会损及根本。这还叫小伤?好一个小伤!
重寒趁冷疏源沉吟时看了她一眼,正待趁机把手抽回,却见她先收回了手,指端凝着冰色的灵力,飞快地从腕间划过。嫣红的血立时涌了出来,夹杂着点点诡异的蓝,有凛凛的寒气在其中翻涌。冷疏源取了玉杯盛血,她坐在重寒身边,苍白的脸容在灯烛下呈现出玉石一般的冷硬质感,眼尾夜蓝的莲花印刹那间由盛放凋零至颓败,那是一种近乎于不祥的美,令人心惊。
“那是什么?”重寒问,他在冷疏源做出这样的举动的那一瞬间就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腕,但却在下一刻松开了手。他从来就阻止不了她做下的决定。这个坐在他身边的女子一直以来都如同置身于重重迷雾之后,看似近在咫尺,却永远看不清,抓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