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淇烨阁主想杀了凌吗?”风倾璃问,“她允许你动用的淇烨阁的力量,允许淇烨阁这样对付千秋城,是不是因为她想杀了凌?”
少年的眼中有着无法掩饰的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该如何抉择。他不能伤害从小照顾着他长大的师兄,但他也不能不管他的好友。
世间诸事,总是难以两全的。
他的话让重寒登时愣住,他握剑的手用力收紧,手背上绽出细细的青筋。
一直以来他所疑惑的事qíng,似乎都在这一刻有了结论。
淇烨阁是阿源一手建立起来的,她拥有怎样的手段他非常清楚,所以他一直想不通这个庞大的组织为什么会如此轻易地落入他的手中。冥冥中似乎有人隐在幕后,不动声色地推动着这一局棋向他所想要的方向走去。
可他俩却总想不通那个人会是谁。
而如今,幕后之人,呼之yù出。
会是她吗?
原来,竟是她啊……她是淇烨阁的主人,淇烨阁的动作,自然就是她的意志。
其实除了她之外,又有谁会有这样的本事呢?他一直不曾猜到,说到底,也不过是因为过去的他从不相信她会如此信任他罢了。
见重寒久久不言,风倾璃以为自己言中了淇烨阁主的决定。他沉默了片刻,苍白的脸上忽然流露出淡淡的释然神qíng。
“我明白了,师兄。”他开口,语气平淡,殊无异色,“你且稍等,我入‘千秋yīn城’犬琉璃丹砂’。”
“你为什么要答应我?”重寒叠起眉峰,忍不住问。
“因为我不想让你毁了千秋城。”少年正要离去的背影顿在原地,片刻之后轻轻笑了一声,“还因为我不想让凌后悔。”
“当初我夜探淇烨阁分坛的时候她出手阻拦了我,与我同去的下属都死在‘龙之九子’的手上,但她却并没有对我下杀手。我不相信一个连无关之人都不滥杀的人会无缘无故地屠杀自己的至亲。”
“师兄,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一定要‘琉璃丹砂’,但既然你如此执着,若是得不到这件东西,她的时间也就不会太久了吧。”
“虽然我不知道凌做了什么,不过能bī得她起了杀念,那想来……也应该是很残忍的事qíng。”
“可是不管凌做了什么,只要她还活着,一切就还有余地。”风倾璃抬头看了看千秋城的城楼,那里隐约有一道素白人影端然静立。
“若是她死了,那就真的什么都无法挽回了。”少年的声音如同廊下的风,轻轻的,带着叹息。
重寒不再说什么,他目送着风倾璃。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了城门中,恍惚还是当初幼小稚弱的样子,却又似乎已经太过高大,可以独自撑起一切。
“不阻止吗?”城楼上,夏子安将城下发生的一切尽数收入眼底,他偏头去看凌飞尘。男子白衣无尘,眼底偏偏带着láng狈。
听他发问,凌飞尘不言不语,他低着头看着风倾璃,许久之后倏然转身,拂袖而去。
☆、困厄除
“给你。”重寒将手中的白玉匣jiāo给易青霄,鬓发上沾着薄薄的尘土。打从那日拿到琉璃丹砂起他就马不停蹄地往回赶,终于赶在下一次月圆夜之前回到了君影谷。
“她……如何?”玉盒离手,体内灵力的滞涩之感顿时全消,重寒运转灵力走了两个周天,出声问。
“用了药,还在睡着。”数日未睡的易青霄脸色有些憔悴,眼下是黎青的yīn影,看到玉盒中的赤色宝石,他的神qíng明显缓和了些许,“君姑娘说源源的身体虚耗得太厉害,暂时还是不要让她醒来的好。”
“麻烦大哥去找一下君姑娘,我去看看她。”重寒歉然地看着易青霄,客气地说。
“说这些作甚。”易青霄摇头道,“你且去吧。”
微微颔首作别,重寒沿着谷中小径走到冷疏源暂居的小院,拨开纱幔,就见那白衣女子躺在chuáng上,迤逦的黑发在她身下铺开,更衬得她脸孔苍白,毫无血色。
“阿源,我回来了。”伸手覆平她蹙起的眉心,重寒的手指滑过她的脸颊,最终停在她锁骨下的伤口上。
“很快就不疼了。”他低声说。
“闪开。”门响了一声,君墨走了进来,她不看重寒,一把将他推开,探上了冷疏源的脉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