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淮秀但笑不语。
乾隆问道:“不喜欢?”
程淮秀正色道:“皇上为盐帮做的,淮秀记在心里。若非身子不便,该拜谢的!”
“总当我是外人!”乾隆却是不乐:“我只求你不要总惦记着如何和我断了联系……这孩子,你想他留在盐帮,直说就是。你没有兄弟姐妹,难不成四爷就这样不通qíng达理,眼睁睁瞧着你将这份家业jiāo由两姓旁人?”
“四爷……”程淮秀满心感激。
乾隆叹道:“你不愿做宫里的女人,我绝不勉qiáng。可京里有天宝盐栈,苏州有名园,还有这寤言堂,再不济,苏州城外还有破庙……四爷求的是长久,不是露水姻缘。”
她轻抚着乾隆的脸颊,眼底蕴着无限柔qíng。
许久未见,qíng难自已。乾隆横抱着程淮秀,让她侧坐到自个儿腿上,左手托腰,右手托背,吻上了她的樱唇,一发而不可收……
好一阵温存,乾隆猛地被程淮秀推了开来。只见她咬着口唇,眉头紧锁,右手托着肚子,道:“好疼……”
☆、生子(下)
乾隆只觉腿上一阵温热,低头一看,血红的一片……他赶忙抱起程淮秀,将她轻轻放在chuáng上,朗声唤道:“来人!”却哪里还记得才刚放了贾六和岳云的假。
房门被轻轻推开,李绮筠见状却并不慌张,只是道:“好在早有准备,李婆婆就在厢房。”她转身而出,急忙唤来了那李姓产婆。
李婆婆进门后见到乾隆,不免皱起眉头:“怎么还有男人?快出去!”她撸起袖子净了手。乾隆却仍坐在chuáng边紧紧握着程淮秀的手。
只见程淮秀的额头上已渗出了汗珠,她勉力开口劝道:“你快出去啊。”
“我守着你!”甚是执拗。
李绮筠走上前来,也劝道:“你守在这儿,只会分她的心。守在门外,一样的。”
依依不舍,却不得不放手。乾隆走出门前,一步三回头,她双手紧紧攥着枕头,脸色惨白,他只感到万箭穿心,恨不能躺在chuáng上替她疼。
李绮筠也走出门来,转身将门关上。看着呆愣愣的乾隆,她笑道:“去烧一盆开水,也算帮忙了!”顿了顿,她戏谑道:“天子会烧水吗?”
“你不在里面……?”眼前的人原本是大家小姐,有着煊赫的家世,现而今即便家败,‘侍候’两字他也说不出口。
李绮筠道:“在里面做什么?我帮不上忙,也只能烧水。”
柴房里,乾隆往灶膛里加着柴,漫不经心。
李绮筠将烧开的水盛到铜盆里,低头看了一眼乾隆,笑道:“你再往里添,火就要灭了。”
乾隆住了手,扬起头问道:“怎么听不见一点儿声响?”
“淮秀不是娇滴滴的小姐!刀口舔血的盐帮帮主,刀架在脖子上都不哼一声,生个孩子不会喊叫的。”
乾隆点了点头,又道:“我想……”
李绮筠笑了,将手中铜盆递给他:“送进去吧,我晕血。”
若是在宫里,堂堂天子如何能进产房?苏州不同,没人管、没人劝,多了一份自由。乾隆将铜盆放在桌上,洗了帕子递给李婆婆。李婆婆接过帕子擦着程淮秀双腿间的血渍,说道:“你一个大男人,进产房不吉利。”
乾隆擦着程淮秀额头上的汗,说道:“百无禁忌!自家媳妇儿生孩子,哪儿有那么多讲究。”
李婆婆双手动作着,嘴上说道:“这下子我老婆子回去可以对着整个儿苏州城里的人说,我瞧见程帮主的男人了!不止人长得俊俏,对媳妇儿更是一等一的好,怕是全天下也没几个能比得上的。”
乾隆头一次被一个民妇这样夸奖,苦笑道:“再好,也不能时刻陪在她身边,终究是不好。”
李婆婆却道:“男人嘛,总不能吃软饭。”
程淮秀‘忙里偷闲’,也被她逗笑了。这一笑,牵动了腹部,又疼起来,乾隆忙攥住她的手。
李婆婆不再理他,径对程淮秀道,“程帮主,再用些力气,就快成了!”
李绮筠又端了盆温水进来,洗gān净手巾递过去。
整整三个时辰,从白天到黑夜,启明星缓缓升起,寤言堂里终于响起了婴儿的哭声。程淮秀太累了,昏睡过去。乾隆自李婆婆怀里接过那孩子,又长又黑的睫毛,樱桃小嘴,高挺的鼻梁,好一个俊俏小伙儿。李婆婆年纪大了,遇上个‘磨娘jīng’累得直不起腰,收了乾隆的赏银便回到厢房歇息。李绮筠也忍不住凑上前去,轻轻摸了摸那孩子的鼻尖儿,笑道:“长得好像淮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