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闭上眼睛不由自主的就想起来当年同安的家,全家人在一起和和乐乐。自己和弟弟幼年和田叔读书习武,田叔看着是个粗犷的西北汉子,可是对两个孩子却从来都是循循善诱、非常的有耐心,不管自己和阿章问出什么奇怪的问题,田叔都会仔细解答。
祁霞一点一点的回忆曾经的美好生活,哪怕这些回忆对她而言就像一场酷刑。不管回忆是多么美好,现实却是她失去的家人永远不会回来了。
她突然觉得有点冷,用被子将自己包住之后,还是觉得很冷。她无法入睡了,索xing起身坐在了窗边。
河灯这一晚也没有太睡好,她很担心祁霞,所以一早就过来了。这时候,祁霞已经穿好衣服洗漱过了。河灯看见她的脸,大吃一惊:“大娘,你这是没睡好么!”祁霞的眼下青黑青黑的,气色看着不是很好。
“不要紧,我觉得还好。”祁霞摸摸自己的脸,决定往脸上扑些敷粉。她对河灯说道:“一会我就出门,要是老安人那边问起来。你就说是纪家大娘约我今日过去读书。其他的也不必多说。”
河灯乖乖的点头,还是忍不住让祁霞多加小心。祁霞捏捏她的脸,告诉她自己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河灯千万不要把事qíng说出去。河灯发誓一定不会让大娘的事qíng出问题,祁霞笑着拍拍她的头。这才出门去了客来福茶楼。
茶楼在新化城门口附近,出城就是新化通往燕州的驿道。现在大军出征,新化虽然初时小有波动,现在也平静了下来,只是药材生意受了些影响。军队出征,药材商们就只能把旧年珍藏的山参等药材拿来卖,在战事结束之前,都很难从关外弄来新药材了。
因为位置的缘故,客来福茶楼平日里客人几乎都是往来客商,来来往往的上来歇脚喝茶。不过现在还不到辰时,茶楼刚刚开业。祁霞跟着舅舅也来个这个茶楼,她一进门,伙计就迎了上来:“祁小娘子这么早就来了,可是家里长辈要吃我们这里的点心?”
按说这样的茶楼其实没什么jīng致点心,不过这一家却有一味豆粥做的极好。然而祁霞此来也不是为了吃喝的,只是摆摆手,勉qiáng笑道:“我是开门头一位客人吗?”
“娘子来的够早了,不过我们这里还有位客人比您来的更早,说是要等人。”伙计说着往楼上看了一眼,“那人奇奇怪怪的。”
祁霞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还特意告诉伙计,不用别的,给她准备豆粥就好。豆粥都要现做,有些费时。伙计就道:“那就请祁小娘子等等罢。”说着自去忙了。
她抬脚上了二楼,这个茶楼并没有那么讲究的雅座之类,楼上也不过是用木栅栏将空间隔开。因此,祁霞上来站在楼梯口向内一望,就看到了那个陌生又熟悉的背影。
祁霞在过去的几年当中曾经无数次想象过他们再见面时的场景,她觉得自己可能会痛哭流涕、可能会扑过去述说这些年来心中的苦闷,可是等那个人转过身,他们面对面的时候。祁霞的反应冷静的可怕,她平静向着那个人走过去,心中想道我怎么会如此呢。
对面的那个男人先开腔道:“你也长大了,越发的像你父亲。”此人就是祁家的旧人,姐弟两个的启蒙老师,田大有。
祁霞眼圈红了,声音暗哑道:“田叔,您受累了。”田大有已经不像当年在祁家的时候那么神采飞扬,他并没有祁霞的大舅父刘良年纪大,可是看上去却要比刘良还要年长几岁。
田大有手在发抖,连连道:“不受累不受累,你快来坐下。”祁霞依言坐在了桌子的另一边,自上一次他们见面,已经过去了将近四年。这四年间,田大有音信全无,祁霞所能做的一切,不过是祈求诸天神佛能够让她还有为家人讨个公道。
而今天,这个能够帮助她的人就坐在她的面前。可是看着那张布满风霜皱纹的脸,祁霞却觉得自己无开口就问他找到了证据没有。
坐在对面的田大有也在仔细打量着这个他看着长大的孩子,几年未见,她也长大了。田大有看着她一副yù言又止的样子,一瞬间就会想起她很小的时候,想要人帮她做什么事qíng,却总是担心会妨碍别人。似乎这孩子的人生座右铭就是绝不给任何人增添不必要的麻烦。
整个二楼只有这一老一少,气氛有些冷场。田大有先开口道:“这些年,你和阿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