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是没日没夜地坐在书房里黯然神伤,一本接一本地看书,我担心他会伤了眼,又担心其实他是伤了心。
总之那时我这侧妃的日子过得实在是水深火热,较沈荨芳有过之而无不及。
05
“苏侧妃侍宠生娇,屡犯不改,罚跪礼佛三日。”
没想到我这一激还真将太子对沈荨芳的一片真心给激了出来,连罚跪这样的惩处都用了出来。
我堂堂正正地跪在佛殿,百无聊赖地翻着佛经,我本不爱看书识字,这佛经看得我更是头疼。
“母亲。”
我回头,却见阿蓝。
阿蓝是我生的女儿,从前现在我与她都并不十分亲近,犹记得那时太子与沈荨芳二人总是闹闹腾腾的,三天两头地拿关禁闭当有趣,最终还是要烦劳我的阿蓝去给沈荨芳送吃的。
因着这送饭的qíng谊,阿蓝后来与沈荨芳比我这亲娘都亲近,大约是因为我对她太不上心罢。
太子对阿蓝向来是宠溺的,那时他已经不能再有孩子,便将他满腔的父爱都用在了阿蓝身上,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无论太子怎么劝,我都不愿意亲近阿蓝。
我开口问道:“你怎么来了?”
阿蓝跟我说话总是唯唯诺诺的,全没个公主的样子,“芳涵姐姐让我来给母亲送吃的。”
我接过她手里的饭盒,继续问她:“你父王同意了?”
阿蓝笑着点头,喜悦道:“父王说没说不让母亲吃饭。”
还算太子有些良心,我也难得有良心了一回,抱起阿蓝说:“那咱们一起吃吧。”
阿蓝接过一块我递给她的红豆糕,犹犹豫豫道:“要不叫上父王一起吧。”
我疑惑,“你父王在哪里。”
阿蓝小小的身子一溜烟便跑得没了影,再出现时手里牵着个太子。
太子别别扭扭地看着我,别别扭扭地开口,“我是怕阿蓝摔着,才跟了过来的。”
我点头,向他招招手,“殿下要不要用些糕点?”
太子又别别扭扭的在我身边坐下,抱着阿蓝,开始吃糕点。
我们三人这样围坐在佛殿里吃糕点,似乎还是头一回,阿蓝吃东西总是笑呵呵地,逗得太子也是笑呵呵地,结果就是他们笑呵呵地看着我这么个被罚跪的人吃糕点。
也不知太子究竟在想些什么,带着阿蓝来我这吃了几块糕点,又牵着阿蓝回去了。
我一个人继续在佛殿上翻着经书,想着太子他究竟是怎么个意思。
事qíng是这样的,沈荨芳这太子妃整日里什么也不gān,就会写那几句酸溜溜的诗,好像整个东宫都欠了她一样,我最见不得她这个样子。
因此我有事没事都要去她面前耀武扬威为难她一番,我实在也是闲来无事,要是动真格的,我想我会直接跟我爹爹借一把屠刀,一刀砍了她反倒gān净利落。
这日我正在沈荨芳院子里乘凉,我不看着她实在不放心,好在太子倒没拦着我。
我摇着扇子,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葡萄,问她:“听闻怀王死了,妹妹很伤心?”
沈荨芳默不作声。
我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葡萄,继续问她:“听闻妹妹自尽未成,倒被柴房的小厮救了?”
沈荨芳默不作声。
我吃完了葡萄,站起身,行至沈荨芳面前,在她耳边轻声道:“你也是可怜,他诈死不过是计,却为难你演这样一场好戏给太子看。”
沈荨芳肩膀抖了抖,依旧默不作声。
我觉得很是无趣便回房睡了,这一睡醒来已经是半夜,可好巧不巧我出门散步时刚好遇上在湖边寻死觅活的沈荨芳。
这里就她与她的贴身宫女两人,也不知在演戏给谁看,左右无事,我便蹲了下来当了个看客。
这一看不要紧,看了我简直大开眼界,沈荨芳明明只身一人跳了下去,出来时怎么就多了个怀王。
怀王胆子也真是不小,在战场上一招诈死诱敌骗尽了天下人,如今竟然在东宫跟沈荨芳作出这幅郎qíng妾意的摸样来。
我虽是太子的侧妃,却不懂什么隐晦yīn私,我站起来理了理衣服,走上前道:“多谢这位壮士救我妹妹。”
怀王与沈荨芳皆是一惊,他们的反应我很是满意,继续道:“仔细看来,这位壮士的容貌与本朝的怀王殿下很像啊,大约是有本事的人都会长成这副样子,若是将来我的儿长得也是这般容貌我便再无所求了。话说回来,怀王也是可怜,本宫与他也算是一同长大的,没想到他年纪轻轻就为国捐躯了,实在是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