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相伦倒是毫不在意,“无妨,都是些琐碎小事,不打紧。何况我舍命就你,这些事你也不愿意做?”
白娉婷小心翼翼地念了起来,虽说是琐事但到了皇帝手里的国家大事那可都是要紧事……
甫相伦看了白娉婷写得朱批,意外道:“你这一手小楷倒是写得不错,这一个‘准’字与我的笔迹半分不像。”
白娉婷吃不准他是什么意思,只好开口:“皇上?”
甫相伦摇头,在准字上方盖上了国玺印。
自此之后,白娉婷的日常除了端茶递点心,还多了陪吃陪聊念奏折,日子倒是不无聊。
甫相伦身子才好了没几日,便张罗着出宫,那是个有些微雨的日子。
雨顺着伞沿滴落,冷冰冰地,一点点渗入心口。
直到两人默默无言走过一整条街,甫相伦才开口,“你怎么回事?”
白娉婷惨淡一笑,“浙远……他有意中人了。”
甫相伦看着白娉婷的双眼,这位雷霆手段的君王在看着眼前瘦弱女子的时候,眼中流露出了些复杂的qíng绪,其中有着……心疼。
他说了一句最不适合的话,“你若想嫁给他,我可以下旨。”
白娉婷凄然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话。
可他却知道,那是拒绝。
她从来都是个心思通透的女子,他调查过她的一切,她在选秀时流露出来的那种刻意的浅薄,无非是想要落选,她不想成为他的女人。
也许是因为宫外有更多的美景,可如今看来是因为宫外有陵浙远。
之后几天,白娉婷日日在他眼前晃悠,忙这忙那的,似乎要把自己累坏才罢。
甫相伦有些难受,她很伤心,却不是为了他。
他终于忍不住,道:“娉婷啊,歇歇吧。”
可她却不听,三日后,她竟是病了。
甫相伦从未见她病过,他等了五日,她依旧不见好。
不顾太医的劝阻,他去了侧宫看她,他心疼这个被qíng所伤的女子。
连日的低烧,几度昏迷,她已经许久没有这样病过了。
可她还是在梦里想起了陵浙远,她的浙远。
他此时在做什么,是在军营里习武,还是在家读些她看不懂的圣贤书,或者索xing在衢州城里闲逛。
她悠悠醒转,甫相伦趴在她chuáng边睡着了,屋里有着一股淡淡的药香。
她伸手去拉他的手,还好她不是孤单地醒来。
08
娉婷在养病的一日,皇后来见她。
皇后是来提醒她,或者说是警告她,要她记得自己的身份。
她的身份……照顾甫相伦起居的女官,可如今却是甫相伦在照顾她。
想起这一点,她的心中,竟渗出一丝甜蜜的意味来。
那时她第四次昏迷,整整六个时辰,一整个夜晚,甫相伦一直牵着她的手,口中喊着:娉婷,娉婷……
她想回应,却睁不开眼,开不了口。
知道第二日她醒来,才扑到他的怀中,“我以为自己醒不来了。”
他的声音竟比她还要恐惧,“我也以为要失去你了呢。”
那时她才惊觉,自己的一颗心,才好些,又要沦陷了?
听闻皇后找过她后,他匆匆赶来,宽慰她:“有我在呢,你别害怕。”
她却淡淡一笑,“皇后才害怕呢,害怕我要抢走你。”
他顿了顿,问她:“娉婷啊,我的心意,你其实明白的吧。”
是的,她明白。
只是她不能明白,她道:“皇上仁心,念着天下苍生。”
甫相伦不可思议地望着她,好一个天下苍生,白娉婷果然是个伶俐的女子。
两人在不经意间慢慢疏远,娉婷开始准备回乡的事宜,甫相伦依旧日日为他的国家大事cao劳。
发生变化是在元宵节那一日。
宫宴上,甫相伦品着那一杯桂花佳酿,不知怎地便想起了那个伶俐的女子。
他去找了她,乾元殿里燃着龙涎香,清淡而温暖。
白娉婷见他独自回来,忙起身迎接,却被他整个人拉了过去。
“为什么?”他的声音里充满了隐忍与不解。
白娉婷身子一僵,他这样没头没尾的一句,她却明白了他在问什么,她低低一叹,“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