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聂将渐离挡在身后,朝荆轲一抱拳,说道:“那就有劳阿轲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没什么需要的。”荆轲说完便抱起田光的尸体走向内室,应当是要把他放于榻上。
“走吧。”盖聂扯扯渐离的衣袖,“我们没有必要再留在这里了。”
“聂,”渐离的眼睛盯着荆轲方才站立的位置,可是眼神却是空dòng的,“你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吗?是和‘刃’有关的吧,还是和太子有关,你一定知道的。”
盖聂转而握了握她的手,声音低哑:“他这次可是连我也瞒过了,但我想,他也有自己的苦衷。”
“我知道。”渐离转过身,拉着盖聂离开,“可我就是想不明白,是什么让他对于田伯的自尽无动于衷,而且还有意无意地疏远你我。他知不知道他那样做是在包庇真凶。”
盖聂望着她,“我们还是先从田伯之死入手,再考虑其他。”
“你说,”渐离回头望去,“我们几个还能回到从前吗?”
盖聂不知是想起了什么,长叹了口气,“人有生老病死,一如月之圆缺,天之晴雨,习惯便是。”
“你说的是天道,只可惜田伯一生为善,竟不得善终,岂非有违天道!”渐离愤慨说道。
“一生为善…吗?”盖聂对于田光的死,亦是伤感,只是有些事,是不是也该随田光的死,永远埋入坟墓。
还是说现在告诉她?不行,突然发生了这些事,紧接着告诉莫离,只怕她一时接受不了。盖聂还想着要不要回头跟荆轲通个气,gān脆把这件事永远埋进坟墓就好。
渐离如何知道旁边之人的顾虑,只是摇摇头,低声说道:“更让我寒心的是,轲大哥的态度,他对田伯的感qíng,应该比我们都要深吧。”
外头又起风了,这鬼天气实在是反常的很,难道本已短暂的夏天,又要匆匆而逝了吗?
这反复无常的天气,又如同这乱世,变幻莫测,再qiáng大的人,在这股风云面前,都如蜉蝣般渺小,轻易便能被一风一雨捉弄了去。
盖聂边走边说,他曾经有一位很好的朋友,若活到现在,也该是知天命了,在江湖上人缘很好,不像自己树敌无数。可是有一天突然为人暗害,他看到尸体的时候,死状可怖,五脏六腑都碎了。盖聂又说,自己很快就查到了凶手,并与之一战,他本可以杀了那人,却最终未成。
“为何?”渐离追问。
“因为他是‘刃’的人,而那个时候我刚与傲尘成亲,如果我杀了那人,傲尘的甚至整个聂家的下场,你明白吗?”
渐离听见那个名字,总归是有些不悦,便点点头,也不说别的。
“我倒觉得,阿轲的所谓‘包庇’,恰恰是为了保护活着的人。”盖聂说道,“所以,查明真凶之事,需要我们来替他完成,但不能大张旗鼓的,阿轲的意思,想来也是希望我们置身事外。”
“看来那个真凶,是有能力决定我们生死的人。不然轲大哥也不至于半个字也不愿意多说。”渐离看了眼盖聂,这个人是谁,他们多少都有数,“可我就是过不了心里这个坎。而且…我总觉得哪里有不对…”她想起了田伯泛青的脸色,像是碧波下翻涌的暗cháo。
“不过你放心,我相信,我们是可以争取到我们想要的公道的。”盖聂握紧渐离的手,“你知道我刚刚说的那个杀害我朋友的凶手最后的下场吗?”
“你不是放过他了吗?”渐离问。
“一年后,有一个合适的时机,我抓住了那个机会,杀了他,割了他的头作为祭品。听起来很残忍,但终究是报仇了。”盖聂平静地说道,“我相信,在合适的时机到来时,阿轲不至于是非不明。”
入夜,渐离直接在怡心院歇下了,她说她现在还不想回田府。
在幽暗的夏夜里,她依偎着自己挚爱之人,无论外头闹翻了天,在这小小的一隅,已足她心安。
渐离抬手点了一下盖聂的额头,可是手还未及缩回去,便被抓了个正着。
“睡不着吗?”盖聂吻了吻她的脸颊。
“你不是也没睡嘛。”渐离浅笑,“你猜我为什么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