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淳目光平静的看了宫玉曜一眼,回首去望着在朝阳下渐淡薄的岚烟,淡然笑说道:“聂家本为开国功勋之后,当年封王封侯者居多,唯有聂家祖先只求拜相。可在其中,其实有一个条件,而这个条件,便是我离去的原因。”
天下安定难得,宫家要履行当年的承诺,可他却不能要这个江山。
如今看来,他当年的放手是对的,没有他的放手离去,就不会有明月国数十年的安定。
如今往事如烟,他也已是迟暮之年,世间的功名利禄于他而言,倒还不如这暮鼓晨钟,他又何必再让后世子孙,去被这权利枷锁所束缚呢?
他一生无儿无女,聂意林已是聂家唯一的后人。
他如今别无所求,只希望这孩子能一生幸福,平平安安,无灾无难便好。
至于其他的?都不过只是过眼云烟罢了,何必去追求那些个劳神的东西呢!
“叔公,您今早还喝玉米粥吗?”聂意林在厨房里探头问了声,他喝了几日玉米粥,总觉得肚子很不适。
所以,他想换换口味,不想再喝玉米粥了。
“今日有贵客要临门,把那虎ròu磨成ròu泥,熬煮些ròu糜粥吧!”聂淳回头吩咐罢聂意林,便又回头看去,而宫玉曜却早已不在了。
“吃老虎ròu吗?”聂意林在厨房皱了下眉头,随之摇头无奈一笑,要是早知叔公也是吃ròu的,他当初就该把那头熊的熊掌切了带回来。
如今再想去找那个地方,恐怕是难了。
这次上山的人不多,也就他们六个三对来一趟,送点药材和宫明珠的换洗衣物。
抵达石婆庙后,肖云滟就带着宫姻娜和魏娴去了客房。
宫景曜带着香疏影和宫华曜去见了聂淳,与聂淳坐一起喝茶聊了会儿。
魏娴在见到伤重沉睡的宫明珠时,那眼泪就是止不住的流。她这金枝玉叶的小表妹,打小就是娇养着,何曾这样的苦啊?
宫姻娜坐在chuáng边的板凳上,也是心疼的执帕擦眼泪,这孩子命真苦,竟会遭受这样的无妄之灾。
肖云滟坐在chuáng边望着眼角含泪沉睡的宫明珠,对于这位金陵长公主她记忆不算太深刻,最多就是觉得她很乖很文静,比宫明雪那个讨厌的刁蛮公主qiáng多了。
再者还有一点,宫明珠于她而言是晚辈,又不太会嘴甜粘着长辈,她自然与之也没有多少jiāo集。
可就是这个一直很安静,偶尔有点腼腆小害羞的小公主,以这样一身悲惨的遭遇,让所有人都记住了她。
唉!她怎么都不会想到,一向与世无争的宫明珠,会被宫明雪那个暗黑心理的变态女所嫉恨成这样。
也是这丫头不幸,真养出了一头白眼láng。
宫姻娜起身拉了肖云滟出去,只让魏娴安静的在chuáng边陪陪宫明珠,她们虽为表姐妹,却比亲姐妹还要亲厚。
至少宫明雪就对宫明珠没这么关心过,更是差点亲手害死了她唯一的姊妹。
肖云滟跟着宫姻娜出来,她们走到一旁的竹荫旁,她安静的等着听宫姻娜接下来的话。
宫姻娜忘了那开着房门的客房一眼,回头看着她,便是苦笑一叹息道:“阿德的子嗣单薄,一生也不过只有四个孩子。如今咱们那位皇帝虽然不喜明睿那个兄弟,可在明睿多年淡泊名利的表现下,他也没想拿明睿如何。如今宫明雪做出这样的事,往重了说,也不过是废黜她公主之位。可往轻了说,在明珠没有生命危险的qíng况下,孙太后为了她的慈母名声,也可能会做出对宫明雪从轻发落的事来。”
肖云滟不太清楚皇家这其中的道道儿,她只知道杀人偿命,就算宫明雪是行凶未果,那也不能轻饶轻放了她,怎么着都该废了宫明雪的公主之位,以此来惩戒她犯的错。
好吧!她其实更想让宫明雪去坐牢,毕竟这是杀人未遂的大罪,怎么着也该蹲几年吧?
宫姻娜知肖云滟是个嫉恶如仇的人,她拉着她又走远些,看了下四周没人靠近,她才小心谨慎的低声与她说:“这事无论是jiāo到孙太后手里,还是jiāo到太皇太后手里,她们都不会重罚宫明雪。为今之计,只能把这事捅到宗正寺去了。”
“宗正寺?专关皇亲国戚诸事的地方?”肖云滟挑眉勾唇一笑看向宫姻娜,她知道这里有个等同明清时期宗人府的地方,那就是管理皇亲国戚诸事的宗正寺。
可这地方她没去过,也不知道和宗人府比起来,是不是一样的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