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惜年笑说,要看懂一个为qíng所困的人,实在太简单。
“是,你说得对。”
冷如夜的眼神又冷了一冷,眼里已然有了杀气。当一个人在面对一个比自己聪明的人时候,斗智显然只会让自己显得更加愚蠢,最好的办法就是杀了对方。
“虽然你未必就杀得了我,但是与你为敌对我来说并没有好处,所以,我就先来见你了。”
“你想做什么?”
“转达一句她生母想要对她说的话,然后请她为我杀一个人。”
“谁?”
“姬不笑,赖小幸的亲生父亲,当朝的皇帝。”
甘苦霖潜在水中,听见他们的对话,浮躁地冒出半个身子。但是那两个人仿佛都没有注意到他一般,注意力都只集中在彼此的身上。
“她是曼珠,她的父母只不过是将她生出来的道具而已,是谁都无所谓。这些人世的业障恩怨,与她无关。”
冷如夜的左手已经按上了剑柄,他的直觉告诉他,柳惜年必定会是一个极为jian诈的人,他说的话或许可信,但他的真实意愿,却是不可预料的。
“在你的眼里,那个十月怀胎将你生下,又付出生命护着你的那个女人根本不算什么。但是在赖小幸的眼里,难道也真的是如此么?”
柳惜年微微侧脸,颈侧沉浸在暗影之处,他的眉目悠长,仿佛看穿了一切,包括冷如夜并不想让旁人看到的那一面。
他一直都不想承认,曼珠每一世都在变,每一世都受她身边的人所影响,气质每每有所不同。只有他自己,始终固执地停留在五百年前,无qíng偏执到了极致。有许多坏事,他之所以不做,并非因为他的良心还在。他只是隐隐觉得,她若是知道了,必定是不喜欢的。
“我是赖小幸。”
她是这样说,脸上带着失望的神qíng。
“她是人,不是妖。”
柳惜年如是说,yīn柔邪魅难掩,将他引入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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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小幸得了新宠,正是在兴头上。
她确实有一种天生王者的魅力,群láng被她地很驯服,围着她团团转。
赖小幸如愿地把手伸到láng肚皮上摸了个够,若是今夜冷如夜不同她一起睡就好了,她就可以抱两只放去了。
然而,赖小幸在脑海中想象了一番冷如夜不再在自己身边睡着的qíng景,又qíng不自禁地觉得那必定会是寂寞难耐的,不由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不争气。
“切!他才舍不得不和我一起睡呢。”
赖小幸嘴,自圆其说。
夜里,赖小幸出乎意料的一个人躺在空dàngdàng的chuáng榻之上,彻夜难眠。
她的脑袋枕在枕头上,索然无味,想到冷如夜那只左臂的温柔触感,心里空落落的。
这一日,他为何不来呢?冷如夜每日都要赶自己走,因为自己qiáng行赖在这里,所以他终于不高兴了?还是说,他的胳膊痛了,不想再拿来给她枕着了?
长夜将尽,天色尚暗。
赖小幸打了一个哈欠,展开双臂跳下城,不知为何,她有些心不在焉。
赖小幸愣愣地在心里勾勒着冷如夜的轮廓,抬眼看见自己的脑袋和地面不过隔了十余尺的距离,急忙调整姿势,在地上滚了两三圈,手腕不出意外地擦破了一块,鲜红一片。
真是倒霉的很,三番两次要这样受伤,通通,都是因为他。
赖小幸原地坐起,远远地看向蜷缩在一处的白láng群。
早知道这样,昨夜她就抱一只来睡觉了。
láng群中,有一抹黑影。
赖小幸的内心莫名紧张起来。两人相隔了那么远的距离,赖小幸一路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好像做贼一般。
冷如夜斜靠在冰冷的岩壁之上,就那样站着睡着了,几只白láng亲昵地依偎在他的脚边。
赖小幸悄悄靠近,白láng甩甩尾巴,从她的脚边擦过,痒痒的。微风chuī过,一缕黑发自冷如夜的额前落下,划过他的嘴角,他薄唇微动。赖小幸qíng不自禁地凑上小巧的鼻尖,吸取他的吐息。
没有味道。
可她隐隐地有一种错觉,觉得他的呼吸好苦,闻了让人喉间哽咽。
这张脸,这具躯壳,除了那朵莫名的胎记,哪里有什么命运可言。不过是极净极美的色相而已,恰巧合了她的口味,才吸引得她失魂落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