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王此次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也没有什么事,只是我这把老骨头死期将至,来看一眼老朋友而已,到底还是来晚了。”
焦玄古没有说出来的是,冷云起的寒疾其实还有转机,他花了许多年搜罗,还是找到了几味药材。没想到他这么急着就去投了胎了。
赖小幸歪头看他,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的容貌还这样年轻,竟然已经快要死了。
“药王可要在谷住下?”
冷如夜邀他住下,话说出口又觉得不太好。
“谷这个地方沾满了血腥,脏得很,我可待不下去。我反正活得够久了,死在哪里的路边都是一样。”
焦玄古说话难听的很,冷如夜却觉得,这样的至qíng至xing之人,却是很难得的。
至于赖小幸,她想起了高阳无泪,那个人,也许和焦玄古一样,是要活不长了。
焦玄古离开的时候,冷如夜恬不知耻地问他要了一些珍贵的丸药。
“无论如何,我能做的,只有尽全力护住她。”
“那个丫头并不愚蠢,这一点,你知道,她自己也知道。你的全力,对她而言,并不值钱。”
她既然聪明,又何须别人相护?她真正想要的,也并不是这个。连焦玄古这个外人都能一眼看出来的事qíng,难道冷如夜真的是当局者迷?
“除此之外,我一无所有。”
“你啊,装傻也要有个限度。”
这个男人,明明就知道他在说些什么,却又自认为给不起。罢了,恶人自有恶人磨,还得赖小幸来治他。
焦玄古拗不过他,从蠢驴的背上取下褡裢,递给他一个小瓷瓶。
“焰都一事后,各方势力相比都已经在蠢蠢yù动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是为了以防万一,我很早以前就准备着的。传说鬼域的大门要用你们的鲜血打开,这瓶药,名为血银心,若是失血过多,就服下它保命。但是这药伤身,只能服用一颗,再不能多用。”
“多谢。”
冷如夜孤傲惯了,莫说别人,就是连他自己,也是很久没有听过自己嘴里说出一个“谢”字了。
“那些白láng,就留给那丫头耍着玩,我捡是捡了,老骨头了,养不动。”
“好。”
冷如夜知道焦玄古的xing子最是不耐烦,不会平白无故地捡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来养。再说,既然是捡来的,就说明这些白láng原本是有主人的。
反正,赖小幸是会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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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若是演很多年的戏,要么,就连自己都骗过了,要么,心中的yīn戾之气便会重重叠加。
天边夕阳,溪谷映红。
柳惜年的背影yīn寒冷冽,然而,当他转过那瘦削的身体,露出的,却是一张笑脸。
这是一张轻风细柳般的脸庞,会让人忘记了他的年龄。
“原来,谷,是这么容易就可以进来的地方。”
他笑。
“你是谁?”
冷如夜笑不出来。
人世间,身不由己的人,笑里,都是藏着刀的。
一波未平,怕是一波又要起。
“我是柳惜年。”
“你是为了我们而来的?”
“不,我仅仅是为了她而来的,我记得,她是叫做赖小幸。”
甘苦霖浮在境溪的水面上,看着这两人。他化作了一团血水,咕嘟咕嘟地冒着泡。
赖小幸大了,怕是再不能永远留在谷了,而他,以后要从哪里找血来喝呢?
第三十四章慎qíng(一)
人心真是古怪。
前些日子,冷如夜还想赶赖小幸离开谷,现在,他却庆幸起来。
如果把她放在自己的眼睛所看不见的地方,不知道自己夜里会怎样惊惧难眠。明明过去的十年他都是这样度过的,才和她重逢了几天,他就差点忘记了那种痛苦。
“既然你是来找他,为何要先来和我见面?”
对于冷如夜而言,好人和坏人是不存在的,只有对她有害和有利的分别。
在他分辨衡量不出的时候,他宁愿把所有的人当做是对她不利的,若有业障,要承担的也只是他一个人而已。
“我猜,如果我先和她见了面,不论我的用意是什么,你都会先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