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的日子,丘焉再也没有被酷刑bī问。研究员用了各种办法,也没能得到什么消息。渐渐的,他们也知道这样下去没有结果。与其làng费时间,不如继续做实验。于是他们便放弃了bī问,只是不时地有意无意套他话。但丘焉是个极其谨慎又聪明的人,自然没中圈套。掌事人来视察工作的时候,我们的眼神深深,对他们说了句:“放长线钓大鱼,切不可心急。”研究员得令,也只得放缓进程,不再急于探究外星的事。
不过,研究员又开始把目光转向我。他们时常找我过去,也没别的事,就让我往板凳上一坐,和我聊起天来。先是问我一些兴趣爱好之类的奇怪问题,我都一一回答了,带着一丝警惕,总觉得他们的目的不只聊天那么简单。
果然,没一会儿,他们便露出真实面目来。他们开门见山,开始问起我父母的事。
“你父母亲怎么死的?”这个问题,掌事人也问过我。
“据说是被山上掉下的石头砸死的。”我如那日回答掌事人般回答他们。
“据说?”研究研显然有些疑惑。
“是的,我那时候才两岁,长大后阿姐告诉我的。”我平静道,好似在说与我无关的事。
“哦……”研究员点了点头,但眼中的疑惑仍然不减。
“那你知道事故发生地点在哪儿吗?”研究员刚问出口,又觉得过于严肃了,便轻咳了一声,换了种说法道,“你父母亲在哪儿死的你知道吗?”
“不知道。”我摇了摇头。
“那,你父母亲的尸体呢?埋在哪了?”研究员却不死心,还在追问。
“在后山的坟场。”我答道。这是个很寻常的地点,后山的坟场人人皆知,闼乌人死后都埋在那儿。也有些修道的人,选择将尸体沉入大海,让鱼儿叼去ròu身,俗称解脱凡胎。然而我父母并不是信徒,没有这种待遇。所以至今,坟场的墓碑上依然能见到他们的名字。
研究员又点了点头,他问道:“你阿姐几岁了?”
“她比我早出生五年,今年应该二十了。”我依然如实答道。
研究员在本子上记录着这些话,他们一丝不苟的态度倒真有些像研究的样子。只是,人为刀俎,我为鱼ròu。我作为他们研究的对象,内心只有无止境的抗拒与反感。我在警惕着他们的套话,若一不小心中了陷阱,大概也会连累丘焉。
后来,研究员又问了几个不痛不痒的问题,随后便让我回去了。我出去的时候,从门后回头看了一眼研究所,只见一群人聚在一起讨论着什么。神qíng十分严肃,而且貌似讨论得也很激烈。这倒不像往常了。
当晚,我爬上高坡,看着那一轮大如盘的明月出神。我在思考他们问我话的目的。看着那黑夜,我的心沉沉坠入雾中,茫然却又隐隐有些担忧。风雨yù来。
丘焉坐到了我身旁,自从那日发生火灾后,他这几日心qíng都大好。他有心qíng爬上来看月亮,可见他今日心qíng依然不差。
然而,他开口便是一句话:“你想知道那日闼乌为什么会发生火灾吗?”此话一出,我顿时吓得花容失色,赶紧扭头看他。他没有在我掌心写字,却是大声对我说的,脸上没有丝毫畏惧的神色。
我赶紧朝他眨了眨眼,暗示他监听器的事。却见他好似没看到似的,继续道:“那日的火是我放的。”这话说出,我更是惊讶了。我急了,连忙起身朝地上跺了跺脚,又使劲指了指地上那些监听器。
他见我这番动作,反而露出一副好笑的神qíng。他轻轻瞥了一眼地上,微微一笑,不放在眼里。我气急败坏,指着他不知说什么好,反而忘记问他刚才的话什么意思了。
不过立即我又反应过来。什么叫那火是他放的?这么远的地方怎么放的火,难道他能飞不成?再说我记得他一直待在片孤山,也没离开过我的视线。这火要说是他放的,打死我也不信。
于是我明白了,他是在与我开玩笑。想清楚后,我顿时放下了心,便耸了耸肩,又坐下了。让我白担心一场。
他也没再说话,只盯着闼乌山看,露出讳莫如深的表qíng。等我再看他时,却见他用口型无声对我道:“你会知道的。”紧接着一笑,分外皎洁。
我却只当他说的是玩笑话,没放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