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将我捆了起来,如同带走丘焉一般,将我也用根绳子吊着,提着我往闼乌飞去。我内心惶然,根本不敢往下瞧一眼。生死悬殊间,我忽然有些明白丘焉为何恐高了。
到了闼乌,才发现有一群人聚在一起。他们都点着火把,神qíng淡漠,眼神狠毒。他们中围着一个人,那个人满头长发凌乱散在肩头,脸上有伤痕。全身被绳子捆着,双手反绑在身后,跪在地上。鲜血从他身上留下来,在地上形成一个小血泊。那惨状,竟无人同qíng。周围举着火把的人,皆是冷眼旁观,好似在看戏。
“人带来了。”有人说了这句话,顿时那群人都朝我看来。他们转头瞬间,我竟微微一愣。他们中有东边住的,也有西边住的,有些还是我熟悉的面孔。而且,其中有阿姐和姐夫。姐夫站在人群中,冷眼旁观,脸上表qíng很别扭。阿姐却是侧着身子没看我,我看不见她的表qíng。
研究员将我推搡过去,压着我身子,qiáng迫我跪下。我十分不qíng愿,但拗不过他们大力,被硬生生按着跪了下去。有盆水浇了过来,却不是浇在我身上的,而是浇在了我身旁那人身上。
那人被冷水一泼,冻得瑟瑟发抖。湿淋淋的水从他身上流下来,将地上的血冲开,很刺眼。他依然是那副淡漠傲然的模样,冷冷觑着众人,纹丝不动。我张了张口,竟未能喊出“丘焉”二字。我的喉咙仿佛堵住了般,发不出声来。
就在此时,忽然一条鞭子甩在了我脸上。霎时,火辣辣的疼蔓延开来。我惊讶抬头,却发现那手执鞭子的人,竟是姐夫。掌事人站在一旁,在他耳边说什么,好似下了命令。姐夫手上鞭子一狠,又直直朝我身上甩来。“啪”的一声,鞭子在我背上刮出一条痕。
我万分震惊,不明白是为何,只突突瞪着眼看他,身上的疼痛都不在乎了。姐夫却好似有难言之隐,一脸不忍,但却又无可奈何。他下手的时候微微偏过了头去,不敢看我。阿姐在一旁始终默然,她知道我在挨打,但是她一句话也没说。她依然微微背着身子,侧过脸去不敢看这边,好似石化了般。
时间在一分一秒过去,夜晚的山风凛冽刮过耳畔,我耳里盈满了鞭子声。一旁的丘焉许是被折磨得奄奄一息了,始终垂着头不吭声,于是他们没再下手。而我,却在挨了鞭子后,又被泼了盆滚烫的热水。那热水烧着被鞭打过的皮肤,灼烈的疼。嘴角被烫起了个泡,我没发出一声惨叫,只是闷声承受了所有的疼痛。
丘焉与我一齐跪在雪地中,一冷一热,周围聚满了人。他们非但没想夜深散了回去,反而还陆续有人前来看热闹。
“阿羌,你老实说,你们到底gān了什么?”掌事人从姐夫手中夺过鞭子,迈步走到我面前,抬起一只脚,用脚尖勾起我的下巴。我憎恶地甩开了头,呸的一声,朝他脚上吐了口唾沫。他登时大怒,扯过姐夫手上的鞭子,朝我狠狠甩了过来。我好似听见皮ròu乍开的声响。
我自然什么话也没说。因为我不知他意指何方,更不知我究竟做错了什么。我只知我去了一趟片孤山,待了不过半月,忽然间又被带回来这里,然后就成了这副样子。而且,刚刚还被莫名其妙地打了一顿,身上的疼痛无一不在叫嚣着这是现实。
这时,旁边有人窃窃私语。我听见了,他们在谈论闼乌山的火灾一事。说闼乌这么多年来,从来没遇见过这么大的火灾。而且闼乌山冰雪盈然,火也不是那么容易生起的。说是意外,多多少少难以令人信服,所以断定是有人故意为之。那么,纵火犯是谁?这便是他们想知道的。
后来听研究员说是丘焉搞的鬼,因为从片孤山的录音中发现,他承认了纵火的事。虽然有人质疑结论是否下得太早,没有证据怎么就断定了纵火犯是谁。况且这么远的地方,他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纵火的?这未免太令人匪夷所思了。然而研究员可不管,证据不足,严刑bī供就是了。哪知这丘焉xing子倔得很,就是撬开他的嘴,也不肯吐一个字。于是他们把丘焉的“同伙”,我,带来了。
掌事人见我闷声不语,便气急败坏道:“呵,你还真和那异种串通起来了!都不肯说是吧?”那一句,显然带着威胁了。紧接着,他便吩咐士兵将什么人带了上来。
我定睛一看,正是爷爷奶奶。他们双手被绑着,嘴里塞着布团,被人推搡到了中央。旁边有人抽去了他们口中的布团,顿时他们便破口大骂起来:“你个贱种,早些死了该多好,哎哟喂,现在又来连累我们!你那短命的娘真是活该,我那不长眼的儿子怎么会娶那种女人哟,真是白瞎了一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