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不想了。想问题是一件会头痛的事qíng,她不喜欢想问题。
她把剑往鞘里一送,反手递向残风道:“喏,还给你!”
残风的目光只落在剑上,略有失望地取了回来。
珍河与茹佳脸上亦明显出现了失望的表qíng。只有桑童似乎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珍河哥哥,”迦延转向珍河道,“我想骑马。”
“骑马做什么?坐车不是更舒服吗?”珍河不太同意。
“不嘛,人家就想骑马。”
珍河认识的迦延从来不是任xing的人,因为他所认识的从来只是一个虚假的影子,或者用她的原话来说——只是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行尸走ròu,这么多年,没有心,没有魂,只会安静地笑、无声地哭。她说过在与残风分开之前的迦延是和茹佳一样活泼好动,笑语晏晏,纵qíng恣意的。
最近迦延所表现出来的就是她最本色的模样吗?
答案只有残风知道,因为只有残风见过迦延最本色的模样。他想起当年她在沙漠里闹着非要骑骆驼的事,可爱得让骆驼的主人不忍拒绝。
“不行。”可珍河还是决定拒绝。
因为如果让她到外面去骑马,就会脱离他的掌控,万一突然之间又发起狂来不可收拾。
虽然这几天她有时候一整天都没有发狂,但因为功力还在,让人不能不防。
“珍河哥哥,就一下下,一下下好不好?”
她拉住他的衣袖,腻声哀求着。
珍河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忽然想起清河王姐有一次的提问:“你有没有看见过王后笑的样子?不是一般的笑,而且是一种带着三分谄媚与七分撒娇的笑。”
大约就是面前这张笑貌吧?
当她用这样的笑容来哀求一件事,真让人硬不下心肠来拒绝呢。
于是他道:“就快入南陵境内了,我知道前面有个驿站,我们换一换马,再让你骑好不好?”
谁也没有想到看上去已经离正常人非常接近的迦延会在赶到报恩寺之前再度疯狂。
这些日子以来,一路之上所有人的努力都功亏一篑。
如果早知如此结局,珍河想,宁可累死几匹马,也绝不停靠驿站。
一开始是那么平静,迦延甚至还与茹佳谈笑晏晏。
清河公主把一切都设想周到,让秋苋翁拿到各郡郡首的名帖。当回到南陵境内,每路过一处便以该郡郡守亲眷的身份投驿。不是什么特别大的官,不易引人注意,但又与当郡父母官关系密切,自然也无人敢得罪,处处都会行方便。
这所驿站的驿吏接到名帖,自然是招待得万分殷勤,亲自端茶送水。
珍河见到那人,只觉得其貌不扬,甚至可以说有点丑。
肤色黑,眼睛小,嘴巴却阔达达的,倒是让人过目不忘。
可迦延在看到这个人的第一眼就开始全身颤抖,面孔扭曲,抱着头喊痛。
倒也不是平日发病的症状,平日发病时面部会升起一股明显的黑气,使整个面部看上去铁青铁青,双眼露出嗜血的光芒。
但这一次只是喊头痛,让珍河怀疑她是得了什么突来的急病。
一下子大家都有些不知所措。
而黑气便在这时以极其迅雷不及掩耳的态势在她的脸上蔓延。
所有人都没来得及反应,迦延目露凶光地朝那个驿吏扑了过去。
秋苋翁等人下意识地拔剑,但当出招时都犹豫起来。
因为那个人是王后,纵然牺牲那个驿吏的xing命,也不能担着伤害王后的风险。
珍河却毫不犹豫地冲上去想救那人,他一向菩萨心肠,悲天悯人。在冲上去以前还使了一个眼色给残风,但很奇怪残风居然一反常态站着没动。
而且,那驿吏居然反应很快地出手招架,显然也是个练家子。
但他不可能打得过修习了上乘秘笈的迦延,勉qiáng只招架了两招而已。
迦延不知哪里吸收了具大的戾气,功力被刺激得大涨,竟是比起初度jiāo手时以一人独斗八人时的内力又qiáng劲了数倍。
珍河刚触及她的后背便被一股qiáng大的气流反弹回来。
秋苋翁他们手忙脚乱地掷了兵器去接主子跌跃在半空的身体,生怕把他摔伤了。
茹佳和桑童则已经被眼前景象彻底吓呆了,她们一动不动,瞪大了眼睛,最清楚地看到迦延一口咬住了那驿吏的脖颈,另一手紧按了他后脑的百汇xué,最清楚地看到一个饱满立体的大活人转眼间变成一具gān枯苍白的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