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在手人在抖_作者:拂泱(125)

2017-12-05 拂泱

  辛夷一颤眼睫,转而厉色:“阿燃隔三差五往我宫中恩赐许多吃穿用度,我用不完,横竖làng费,就当是喂狗了!”

  嘴里咬了半块糕点的钱进来猛的呛住,跑回豆子盆边打开包袱摸出瓶白酒一通猛灌方才顺过气,他小心的捡起另一瓶崭新的酒瓶,飞快的抵到辛夷手中,这是他一觉醒来就琢磨着再顺了一瓶的,一人一瓶,可比用小气的酒杯慡快多了。

  “我总算明白当初为何王爷远离京城居住,贺寿赴宴比上坟的心还沉重,敢qíng你们都欺负人家啊,他住的国子监连伺候的都见不找几个。”

  辛夷勾起讽刺的嘴角:“谁让他娘亲华太妃一直对皇位不死心?”

  闻说这番话语钱进来并未觉得吃惊,就仿佛石头砸寺庙古钟嗡嗡作响,振dàng心神,原来如此,那么一切便可得到解释了。

  “这不算是皇家秘闻了,当年华妃可谓宠冠六宫,几十年不离先皇左右,近则太子登基时尔虞我诈,远在征战邻国,她留守荒野大漠,治病、裹伤、喂马……先皇重伤,她穿着几十斤沉的铁甲浴血将先皇从战场哭着抢回营。

  当然也是因为其它官兵在后断路的缘故。可是她一个深宫弱女子冲进刀光剑影,爬过断肢残尸,不可谓不厉害了。

  那之后,先皇当着全军立誓,绝不负她!

  华妃的地位,可谓一步步踏荆棘过刀尖,一步步用血泪换来的。与深宫哀怨的妃嫔不同,她的娘家,也趁势盘踞朝中势力,待先皇发现时,已很难连根拔起,何况,他还欠她一生的qíng深。

  于是,在濒死之时,先皇召集几朝重臣托孤,立二皇子顾燃渊为新皇。这是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的结局,为了顾家百年江山,为了不愧对先灵,将通天彻地的重担压在了将将成年的顾燃渊肩头。

  待华妃散钗披发的奔到先皇灵柩前时,一切晚矣。她总算明白了为何先皇迟迟未封太子,为何晚年一年一届开科恩考,提拔许多新贵,为何不愿再见自己,随意自己出宫建府,名曰恩宠、名曰自由……

  她都明白了……可惜她不服!不服!

  荒原大漠中的披荆斩棘,生死相随的浴血与共,几十年的不离不弃,都换不回一颗真心?何况,顾之期比顾燃渊年长,于qíng于理,都该自己得到太后尊荣不是吗?

  凭什么给了一个深宫中哀咏悲叹、只会绣花看书的妃嫔的孩子,凭什么?

  莫非、就因为这么帝王的猜忌?何况,顾之期也是他的孩子啊!也是朝廷命脉的延续啊!

  华妃在先皇灵柩前痛哭一天,比起假惺惺抹泪的臣子宫人,她不甘的哭声痛彻心脾,华妃只哭一天,转身离去,无人敢拦。她飞扬的长发割碎昏huáng暗哑的夕阳,踏上离京马车的刹那,她扣紧儿子的手,逐字逐字,掷地有声:“孩子,你要记住,这个皇位,迟早是你的。”

  ☆、计划

  听完故事后,钱进来回到国子监侧屋,天穹如一块药石色琉璃,明净皎洁,清光浮动,白云片片缀如细羽,静淌淌横铺天际。

  鎏金檐角之下,雕梁画栋,门户紧闭,钱进来望着顾之期住处,零落的花瓣在门口打着旋儿,与别处并出二般,怎的就衍生出那般惊涛骇làng的往昔来?惊艳只在一刹,平淡是永恒。

  就宛如戏台上轰轰烈烈的故事,锣鼓铿锵,每一秒都有变故,每一秒生死奔逃,浓缩了百年痴缠、千年等待,演一个时辰,就仿佛走完数生!但当帷幕垂落,可能fèng补戏服就要一昼夜,回家的路就要走几柱香……某日揽镜自观,竟华发初生,哪怕思维尚且停留在初见的刹那惊艳。

  ——点亮了倥偬一生。

  浑如戏台上男狐狸jīng样儿的月魄立在门口,钱进来熟练的将只食盒jiāo到他手中,依旧道:“郡主送给王爷的,”月魄顺其自然的接过,仿佛早有预料,只双眸闪烁,似yù言又止。

  钱进来巴不得月魄不问,跟这货从未对路,还期望他嘴里能吐出什么好牙来?摆袖便走,来来往往的二三小宫女们也都端着托盘往各个宫殿布菜,虽说害怕侧殿正主出事儿殃及池鱼,但正主儿以失职罪名灭个小宫奴,还是轻而易举的。

  吃过饭,沐浴完毕,钱进来像只野狗一样专往花园中钻,若是被宫女发现,又要怪了,别人进宫都喜欢珍馐美味、如明珠般的建筑,钱进来倒好,若喜欢庭院植物白天看不得了,大晚上黑灯瞎火找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