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皙轻轻一笑:“哦?又是青鸾殿下惹了你?”
“啊呸呸!就她也配称作殿下?我看若非她那撑着门面的舅舅,她早就不知道在哪儿落魄呢,”西坞愤恨道,“今天她竟敢背着我说我的坏话,和着一帮小仙娥偷偷笑话我,还说我在盛世花典上获得的花名是倚靠了父亲的名位,真是活得不耐烦了!若不是仙魔之战在即,她的舅舅又是震天大将军,我又怎会容她这样说我?”她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伸出细长的手指,狠狠地戳了几下桌子,几乎要戳出几个窟窿来。
芷皙的好脾气是天界出了名的。
西坞的坏脾气也是天界出了名的。
正如秦笙的温文尔雅潇洒多金是在江城中出了名的一样。
只是,西坞生气时从来不会像其他神女那般遮掩自己的qíng绪,随xing的很,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也从来不怕旁人打击报复。
只是有一点,她一生气就喜欢戳桌子,为此还劈过好几次指甲,这种行为无异于自nüè,长生帝君提醒过她好多次,可她却怎么也改不过来。
芷皙起了身,拿了把毛巾敷了脸,细眼笑道:“人家不背着你说,难道还要当着你的面说呀?”
“芷皙!”西坞铁青着脸气愤地捶了捶桌子,“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芷皙轻轻叹了一息:“西坞,身为帝姬,本就要扛着比旁人更多的东西,你要相信,该是你的东西他们谁都抢不走,他们所能做的也只是说些闲言碎语罢了,”芷皙用毛巾拂了把脸,道,“只是你这xing子也该要好好改一改,将眼顶在天灵盖上看人,这是其一,锱铢计较,这是其二,再这样下去,难免会树敌太多。”
芷皙辞色绵软,却是针针见血,西坞面上的愠色缓了缓,终是垂了头闷闷道:“这南阿无量,也就只有你敢这样同我说话。”
芷皙淡笑不语。
西坞说完,似想起了什么,揪着芷皙的袖子捧着她的手,一双美目放出溢彩的光来:“我听说鄂君这几日也会从北辰荒泽赶来,与上苍天的那帮老神仙沟通计较,仙魔之战就要开打了,他是要率领他的族人前来参战呢,”又托着腮,灵动的脸上泛出了桃夭花痴状,“我常听其他散仙们说鄂君是这天上最温文尔雅的神仙,不仅温文尔雅,模样在这南北阿无量中也是长得最出挑的,风姿清隽神采翩翩,偏生又是战神中的第一人……”
西坞作幸福状晕倒在chuáng榻上,心神牵萦到了北辰荒泽的云海苍天。
芷皙见她直接叫着上汤离渊帝君的名讳,并不惊奇,西坞就是这样,仿佛从来都没有让她忌惮的东西,倘若哪天西坞乖顺地唤着上汤离渊帝君,那一定是她烧了脑子。
西坞大大咧咧地躺着,蝶一般的眼睫毛浓密而轻灵:“他呀,听说辈分同我爹爹平齐,清心寡yù的很,曾经那贱人也想勾引他来着,可惜姿色不济,这回倘若我能抱得美人归,定会气死那贱人,哈哈……”
趁着芷皙拨香点熏的空当儿,西坞转了个身,也生起了一丝困意,却不忘絮絮叨叨道:“芷皙,你好容易跑来探我这么一回,这次可要与我一道儿去上苍天好好瞧瞧,咱们就躲在般若花的花枝后面,准不会有人注意到……”
数日一晃而过,上苍天风物秀美,悬天雨幕自崖顶的一线天倾泼而下,玉珠四溅,白练似的玉带长河悠悠徜徉,周围处处环绕着琼花玉叶,美不胜收。
西坞欠下身,蹑手蹑脚地穿过重重般若花影,又从花枝间探出头来:“芷皙,你再快些,像你这样磨磨蹭蹭,鄂君早就走了。”
芷皙低下身,一脸为难:“这样不好吧,青苍灵始帝君要我今日给他抄些阿含部送去,我怕……”
“哎呀,怕什么!早抄晚抄都是抄,可是见到鄂君的机会指不定就这么一回!”西坞一把挥开横在身前的枝叶,胳膊肘径直拐过芷皙的胳膊,“我看青苍灵始老儿也是糊涂,那么多仙娥仙童放着不用,偏偏就找到了你,还不是图你字儿写得秀气好看,不过好歹你也是一介女君,怎么什么事儿都往自己身上揽?我看啊,就是芷皙你心肠太软,好欺负……”
西坞一路走一路絮叨,按她的话来说,她从小到大为芷皙cao碎了心,愣是个张扬的个xing,偏对着芷皙就显得婆妈了起来,连她自己都想不清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