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非鱼_作者:河洛素以(139)

2017-12-03 河洛素以

  “君上!”

  佛音妙乐自远方的天际chuī彻而来,仿佛沐浴了圣光,芷皙浑身散发出温暖来,她微微一笑,将手执起繁复的裙摆,抬起脚步向前追去……

  深深的幽冥中,宝殿上的冥府之主蓦然睁开了眼。

  沧làng海边,长生帝君将手负在身后,肃肃然站着,鄂君听司命说他惯爱站在这里chuī海风,这一chuī就chuī了几百年。

  几百年过去了,沧làng海的海风chuī得深远,他们却都没有得到西坞的半点消息。

  鄂君淡眼扫而过,百年不见,长生的须发已变得斑白,又突然想起,其实长生和他是差不了多少岁的。

  当年天界三帝并行,说的就是他和长生,还有一个约莫叫青苍的,只是悠悠岁月,他在北辰荒泽待着,又轻易不露颜面,就连座下的很多小仙也几乎都不识他。

  偶尔见面唤声帝君,也是瞅了几眼画像才几近确认。

  只是后来出现了桃妆,又出现了芷皙,天庭上的散仙这才对着他有了茶余饭后的八卦,似乎还时兴过一本小说,叫什么沧làng海边的罗曼史。

  他曾淡淡瞥过一眼,其中讲的似乎还是桃妆和他年轻时的故事,一段爱恨纠葛,模糊了时光岁月,到现在,连他自己都说不清他等的到底是什么,只是记得西坞远走的前夜,曾揪着他隔着一层窗户纸说了一会儿话。

  “你喜欢的是桃妆,还是西坞?”窗纸的那头突然抛出了一个问题,她固执地堵着门不让他进,被不远处恰好要来的一个仙娥看见了,又面红耳热地找了个拐角退了下去,只当西坞是在向他表演一个qíng趣。

  “你问这话做什么?”鄂君皱了皱眉。

  “不,你一定要跟我说清楚,你喜欢的是桃妆,还是西坞?”窗纸后的声音依旧执着,仿佛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鄂君抚着额,在太阳xué处揉了揉,又垂了眼,低低叹息一声:“我喜欢的自然是你。”

  桃妆死前,身上像冰块一样寒冷,无处不在哆嗦,只是挨着了他,她才渐渐安静下来,有了说话的力气:“帝君,桃妆其实一直爱慕着您。”

  鄂君伸出手,将她落在脸颊上的发丝拂到耳后。

  桃妆艰难道:“只恨,只恨这一世你我无缘,倘若能得到帝君的垂爱……”她的眼神有些涣散,又突兀地笑了一声,“只是,帝君的怀抱,有些冷呢……”她阖了眼,剩下的话,她没能再说下去。

  鄂君却晓得,她是想向他请一个愿,只是她命数已尽,要不起了。

  桃妆,本君从不欠任何人的东西,惟独欠你一段qíng,这个本君会慢慢想办法弥补,他低下头,对着她冰冷的尸体轻声低喃。

  往后的岁月,他一点一点收集了她的魂魄,将那魂魄放在结魂灯里,只待有一日能再塑造一个桃妆出来,只是,他算尽了天命,却没能料到时机,更没想到,结魂灯内的魂魄会自己溜出去找宿主。

  于是他想,往后不知道遇到的哪一个姑娘会是桃妆呢。

  他与她上一世的jiāoqíng其实并不很深厚,模模糊糊中觉得桃妆的xing子该是温婉可人,他便循着这条线索慢慢找去。

  后来天界上的仙娥们都说,上汤离渊帝君是三天界最温柔的神仙,这一点其实是谬赞了,他只是惦记着桃妆的话,不想让她再觉得那么冷。

  后来遇上了芷皙,后来又遇上西坞,后来又发生了很多事,都不必再提。

  沧làng海的海风绵绵chuī过,他不懂得西坞那时为什么要跑,他其实一直都想不通,是不是自己对她还不够好,所以她才会问出那些话来?

  “鄂君,你还记得当年被你抛在芬陀利池里的那颗华桑琼玉吗?”长生突然发了问。

  随着长生的话,他依稀想起,在桃妆死去的那日,他是往湖里抛了一颗什么,那是跟随自己多年的一样饰物,桃妆生前很是喜欢。

  又记起,那芬陀利池是桃妆最喜欢待的地方,他将自己多年随身佩戴的玉扔进去只当是留了个念想,他的qíngyù本就淡漠的很,自然也不会对着一块玉有所留恋,只是桃妆恰好喜欢,他就遂了她的心意。

  长生又道:“现在那座芬陀利池是芙兮宫的一处宝地,芙兮宫,你晓得吧,”长生望着沧làng海的海cháo一làng又一làng涌来,又和蔼地笑了笑,“ 她与你相处多日,想必也沾了你不少灵泽神气,长了慧根,才修成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