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感qíng,最容易被玩弄利用。
可是,谁又比谁更清白呢?
她在他面前总是笑容更多些,只是在这些笑容里,往往是三分真心,七分假意,而这些假意里又藏有几多真心,他早已分不清。
她因藏宝图来到秦庄,本该就有深陷囹圄觉悟,否则,她就不是一个称职的杀手。
可他却慢慢沦陷了。
她笑起来像一味新生的月牙,她生起气来只让人觉得可爱。
他有些迷惑,又有些惆怅,见到她总感到心中烦闷,不见她时又会觉得想念。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可他不能对不起姝儿。
他只能心硬冷血,对她唯一的温存,不过是想利用她的感qíng。
和她在一起的日子,方知道她原来是这么好管闲事,知她下幽冥,他便毫不犹豫地前去陪她,他想,幽冥多鬼怪,她那么笨,或许还未到忘川,便已经死在了彼岸花开遍的huáng泉路上。
如果她死了,如果她死了……他不敢再想下去。
幽冥中,她却以为他死了,身体顿时瘫软了下去,他不由紧紧抱着她,可抱着她的手却在微微发抖,他后悔了,还好她害羞,立马逃脱了他的怀抱。
他想,万一她听到了他的心跳,他又该怎么办呢?
白雪覆盖的乌拉山上,芷皙的目光越过她看向不远的一棵树,他在那棵树下站着,芷皙看见了,面上轻轻漾起了一味笑。
秦初阳说百日莲的莲心可解饮恨华的毒,他拖她去找百日莲,不过是为了早早去解她的毒,可他却不能说。
就像在乌拉山上,他听到了她说的那些话,却只能装作什么也没听见,他不能回应她,正如同他无法回应自己的心。
直到,直到车轮滚滚,途径洛城,一个乞丐用肮脏的手抓住他的衣袖,嘴里吟起一首称赞叶家小女儿的诗来。
这首诗,是个小孩子都知道。
可他的一切却天翻地覆了。
如果没有最初的开始,便不会有最后的背叛。
没有来时恨,没有离时愁。
夜泱,叶泱。
他笑了,明明是被亲人唾弃的她,为何回去后会突然受到宠爱?他从来不曾深思过。
一步错,步步错,人成各,今非昨。
青提跪在地上不安地看着他。
他知道,她已经恨绝了他。
他说过要护她一生温暖周全,可他却食言了。
她足够qiáng大,早已不用他照顾,可他却亲手折了她的羽翼,拖她入泥潭,入了这囹圄一般的秦庄。
她说,原来喜欢一个人是那么的痛苦,喜欢一个人,就是把心丢在他那里,任其搓扁揉圆,烹炸煮煎,这样难受,却只能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动也不能。
他笑,是了,原来喜欢一个人是那么的痛苦,他以前竟不知道。
屋门大大方方的敞开,夜风灌入,带来一股子冰雪寒意,秦笙的耳根忽然清净了许多。
那些纷杂恼人的话被风一卷,纷纷消失了踪迹。
门口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秦笙抬眼看去,只见小白正挠着门框,东张西望着,黑漆漆的眼珠看见秦笙,敖唔叫了一声。
想必颜卿不在的这些日子,它甚是无聊。
秦笙将酒盏放回到桌上,招手对着小白道:“过来。”
小白轻手轻脚地跳了进来,身体格外柔软,白色的毛发柔顺而有光泽,秦笙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它,它不由发出了舒服地咕噜声。
秦笙难得地发起呆来。
忽地,狂风遽起,噼啪一声,窗子被大风顶起,还未完全撑开,又骤然合上。
小白惊吓地缩到秦笙脚下,秦笙清醒过来,拍了它的头道:“怎么说也是一头小老虎,她怎么把你养成了这么个胆量?”
门被肃肃的风chuī得吱呀作响。
一连多日,除了风雪,再无来客。
☆、第七十七章
“下雪了。”
莫风看着窗外皑皑的雪色,面上挤出了一个笑。
“今年江城的雪倒是下得不少。”
细微的窸窣声隔着一层花隔窗薄纸,落盐一样洒在静悄悄的清晨,密密匝匝,白的雪面敷了一层又一层,早已变得松软。
莫风想起,初雪时他被发现,颜卿挑了他的雪帘,拿石子将他从房顶上击落下来。
那一瞬,多年未置于阳光下的影卫,这偌大秦庄里最见不得的隐秘,窘迫与尴尬齐齐袭来,他手足无措,她却突然咯咯笑了起来,仿佛发现了什么好玩儿的事儿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