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非鱼_作者:河洛素以(40)

2017-12-03 河洛素以

  只是又触到秦笙的那张冰块脸,她这才马上回过神来,刚刚差点还真当自己有个秦初阳这样的哥哥。

  夜色渐深,道旁的chūn花落了暗色,不复清早的明媚,看上去就像夜色中汹涌晦暗的波涛,游梦园的繁华随着脚步的一起一落渐渐被抛在身后。

  三千红尘自此穿梭而过,不留半点尘迹。

  走在前方的秦笙只留下一个背影,眉眼似秋水般孤僻冷清。

  颜卿原以为,随着两个人日益相熟,这眉眼偶尔也会软化一些,淡却一些,以后再同他亲近,看着他的眼神,兴许就不会感到特别难过。

  只是她有些忘了,那人似乎天xing里就带着拒人万里的疏离,即使熟络到互相能开几句玩笑的地步,转眼间,除去秦笙面上似是而非的笑颜,她看到最多的,仍是他骨子里的淡漠。

  况且方才游览游梦园的时候,秦笙就有些心不在焉。

  只是他不肯说,颜卿亦无法知晓他在想些什么。

  都说人心隔肚皮,而在颜卿眼里,她与秦笙之间仿佛隔着万重山水,他不说破,她看不透。

  颜卿的脚步有些放慢,又不禁边走边肖想,倘若现在走在这个人身边的不是她而是叶姝,这个人会否有什么不一样。

  正想得入神,前方忽然传来了叮叮咣咣的刀剑相击声。

  “这是?”秦初阳发了声。

  刚走过一个转角,借着一片模糊的月光,展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场不知进行了多久的战局,一个huáng衣女子执剑立在中间,四个红衣人团团围住了她,腰上别着黑带,正摆开对峙阵势。

  乌云离散,云开月出。

  清冷的月下,女子神色冷冷地执着长剑,剑尖泛着点点冷芒,她的右臂渐渐漫出了一朵深色的血花,几滴血珠顺着剑身淌到地面,凝成了点点红梅。

  听到脚步声,女子冷眼一瞥来人,又马上收回了目光。

  红衣人纷纷挥刀而上,女子眉毛一凛,身体微一侧倾将将避开bī来的刀锋,又顺手挽起了一个剑花。

  一个红衣人的眉心闪过一道亮光,他下意识地举刀格挡,那剑尖又灵敏地换了一个方向,朝着他的胸口猝然袭来。

  血ròu撕裂声倏然响起,胸口的一抹温热倏地喷洒而出,那红衣人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一下子摔倒在地。

  三个红衣人见状纷纷举刀而上,又被女子一个漂亮的回旋灵巧避开。

  训练有素的红衣人攻势如匝匝的雨滴密不透风,再加上以一敌三,女子开始有些力不从心。

  一把雪亮长剑从战局中嗖的一下飞了出来,正cha|进旁边的树gān上。

  颜卿看清红衣人袖角处纹着的火狸,不禁后退了一小步,秦初阳下意识地将她拉过护在身后。

  秦笙盯着打斗正酣的战局,皱了皱眉道:“不关我们的事,还是莫管为妙。”

  院落篱笆,青枝绿萝,树荫下,小唯正静静地逗着一头小白虎。

  虎崽似长期受nüè惯了,苦闷的愁容头一回露出一副极享受的模样,毛绒绒的脑袋不时轻微晃动着,喉咙里舒服似的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阳光穿过虬曲jiāo错的枝桠,又穿过枝条上串着的朵朵白脂琼玉似的花,悄然落在树下趴着的虎崽通身雪白的绒毛上,泛出莹光灿灿的金huáng色泽。

  白衣白裙的少女微抿着唇,漆黑的发随着低眉的动作柔顺而下,她笑眯眯地望着小虎崽,不时给它一个温柔的轻抚。

  颜卿迈出门槛,故作气恼道:“我平时怎样逗它,也不见它如何亲近我,没曾想这畜生今日见了你倒变得如此乖顺,阿姐好嫉妒啊。”

  小唯的脸上浮现出爱怜之色,又略微抬高了眼帘,微笑道:“万物都是有灵xing的,倘若姐姐摸准了它的脾xing和嗜好,平时顺着它一点,它自然会同姐姐亲近。”

  又轻叹了一声,“我小的时候也养过一头láng崽,和这小虎差不多大,也粘人的紧,只是长姐见不得láng崽,便不让我再养它,后来……也不知道它后来怎么样了……”

  颜卿盯着她抚摸白虎的娴熟手法,脑海里隐约闪现出一些模糊的片段,白唯嘴上说的那头小láng崽她不是没有印象,只是日子久了,残存的印象早已变得浅淡。

  慢慢才发觉,她这世上经历过的很多事,时隔日久,约莫也都没了记xing。

  华清说,活着就是来到这世上遭罪,你看这些人,明明做人做的那么痛苦,下一世,却偏偏还要选择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