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非鱼_作者:河洛素以(71)

2017-12-03 河洛素以

  演戏?颜卿心中一忖,确实像是白蔷会gān出来的事,白椴华生前对戏曲颇有研究,顺带着就熏陶了全楼的人,现在的七煞楼中,就属白蔷对戏最是痴迷,恨不能一生都扎进戏文里,化成蝶,化成梦,再也不出来。

  掌灯节那天,应该是她一时兴起。

  “那天竟然真的是你?”颜卿瞪大了眼,“看不出来你打扮起来倒像个人物。”

  叶如意洋洋自得的摇了摇扇子:“当然,小爷我浊世风流天下无双俊朗风神玉树临风……”

  颜卿笑眼打断道:“你这样厉害,怎么还是追不到她?”

  叶如意有些羞愧地低了头:“她说,要真想追她,就需为她摘一朵朱颜。”

  颜卿揣着明白装糊涂:“那你就去摘呀。”

  “弟妹有所不知呀,”叶如意瞥了她一眼,手缩在袖子里讪讪道,“朱颜花生在漠北戈壁的最顶头,那里常年妖风肆nüèhuáng沙漫天,戈壁上光秃秃的,连根糙都不长。攀上顶去也没有什么称手的工具,只能手脚并用一点一点向上爬,稍一不慎就会摔下去,轻者手脚残废,重者粉身碎骨,到那时候,就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你。”

  叶如意垂了眼皮,盯着桌上的酒杯,消沉又颓废道:“我是喜欢她,也确信这天下再也找不到除她以外更让我喜欢的人……可我怕还没等摘到那朱颜,这条命就没了,以后的那些个日日夜夜,哪还能为她画眉挽发焚香煮茶,哪还能陪她山长水阔làng迹天涯?”

  “呵,你想的倒很深远,只是甜言蜜语谁都会讲,不差你一个。”

  “我说的可是真的!”叶如意一激动,不禁用力拍了一下桌。

  周围陆续有人好奇地扭过脖子向这边张望,他收敛了动作不做声,半晌,无比郁愁道:“我若喜欢一个人,只想和她好好地过完一辈子,平平淡淡也好,轰轰烈烈也罢,只要两个人总在一处,我心里有她,她心里也有我,她要如何,我都会尽力去满足,可是……”

  颜卿了然一笑:“叶如意,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叶如意yù言又止,看着颜卿,终是闭了嘴。

  “曾经有一个女孩子,单纯的很,正值豆蔻年华,花一样的年纪。那时她喜欢上了一个人,那人也恰好喜欢她,两个人天天如胶似漆,好得不得了,甚至还私定终身,相约白首。她要与那人拉钩,那人觉得幼稚,起先不应,后来也磨不过她,就随手拉了一拉,可那女孩子却当了真,比真金还真。本来十指不沾阳chūn水的她甚至还向家里的绣娘学了刺绣,不知被刺痛多少针,涔出多少血珠,才绣出一幅蝴蝶双|飞的锦帕来,上面还绘着两盏碗口大的红粉并蒂牡丹。”

  “她想象着那人拿着锦帕的欣喜模样,面上一团欢喜,转身跑出屋子就要去找他。”讲到这里,颜卿幽幽叹了口气。

  “然后呢?”叶如意不禁问了一句。

  颜卿笑呵呵道:“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叶如意觑了颜卿一眼,面色有些古怪。

  “她拿着绣帕去找他,却见到那人醉着酒,怀里搂着新欢,缠绵耳热的模样,她想也不想,冷笑一声,一剑刺下,那人应声倒地,再也没能站起来。”

  颜卿瞥了叶如意一眼:“原来那人当初之所以和她在一处,本是贪图她家有权有势,想借着她的高枝一步登天,后来才发现这女孩子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好用,索xing就想甩掉,只是不好开口罢了。”

  颜卿淡淡道:“她真是傻,在她绣帕描花的那些日子,他从来不曾主动找过她,她竟浑然不觉,以为他只是事多繁杂,暂时抽不开身,还庆幸他没有看见她为他刺绣指尖涔出的血珠。其实,她也想过他哪天无意撞见她刺扎了手指时,能跑过来心疼地捧起她的手皱着眉头低声责备,就像对待绝世无双的珍宝一样。只是没想到,她平生头一回真心相待的那个人,头一回愿意将自己jiāo予的那个人,从头到尾都没有爱过她。”

  “小白蔷,原来你还在做梦呢?呵呵,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早知道你这么不受重视,我才不会làng费……”

  醉眼迷离中,话还没来得及说完,突然被直直刺来的长刃一剑封喉。

  夕照残云下,女子的动作gān净利落,绝无半点拖泥带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