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这小公子说话都自带一种自己在撒谎的感觉,说话一点底气都没有,还挺可爱。
少年道:“我我我,姑娘,我是来取东西的,姑娘我说实话了,你千万不要讲出去……”越到后面声音越小。
她忍不住“噗呲”一声笑出来,头上的发髻都梳歪了,梳子挂在了头上。索xing放下手来,转过身,扶着椅子,定眼看着他问道:“我就要讲出去,你又待如何?”
那少年似乎被吓到了,直接跪了下来,忙求道:“仙子姐姐,漂亮姐姐,莫要说出去,要是被我爹知道了会打死我的!”
唐海黎顺势问道:“哦,那你爹是谁?”
“我爹,我爹是维妄周——”少年支支吾吾地,似乎有点不愿意自报家门,又接道:“姐姐我告诉你了,能不能当做我没来过?我就是仰慕竹安先生的字画许久了,我们整个维家关系都跟姜大人不大好,求了许久我爹也不肯出面帮忙,说是怕惹祸上身。所以…所以。”
“所以你就来自己拿了?”唐海黎认真道:“你叫维文文是吧?莫怪姐姐没告诉你,不问自取是为偷。哪怕人死了,也不该拿,得先问过其家属,知道吗?”
这小公子的爹是维妄周,倒也说得通了。维妄周这支跟维家的其他分支差别还是很大的,他自己是出了名的安分,又是个内阁学士,能养出个这样的儿子还真是一点不意外。如果她没记错,维妄周这个儿子是该叫维文文来着。当年她听影女说起这桩事,后来还与左篱说笑,怎么会有爹给自己儿子取这样的名。
维文文直点头,认错认得毫不含糊,“姐姐说的是,我知道我这么做错了。可是,姐姐——我真的很想要竹安先生的字画,都想了好几年了,你知道吗,我听说竹安先生死的时候,真是觉得老天不公极了!所以,一时想不通才来这里偷字画的,这位姐姐,我真的错了。还请姐姐不要告诉别人。”
唐海黎点了点头,道:“嗯,知错就好。去取吧。”顺手给他指了指书桌下面的格子。
维文文愣住,瞪大眼睛,“啊?”
唐海黎道:“我是竹安的好友,也算亲人了,看你心诚,我允你去取。”
“真的?!”维文文两眼都放光了。经过唐海黎再次点头确认之后,他“噔”地一下就从地上起来了,也不顾自己膝盖跪疼没,就往书桌跑。
一股小风从身侧刮过,唐海黎无奈摇了摇头,转回去继续梳头。明明梳个发髻片刻功夫的时候,愣是拖了这么久。
这维文文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谁知武功竟这样不错。堂将宅守卫也算森严,能溜进来说明这孩子也计划挺久了,若不是因为她假死之后这殿周围一般无人,他还真进不了这殿。
一支坠珠素银钗cha‖进发髻,唐海黎对着铜镜左右看了看,觉得自己看着还算赏心悦目,应该姜蒙楽也不会觉得丑。便起身了,正要去开门,忽而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嘈杂人声。"老爷!我看见有人进了先生的殿!""对的对的,他刚刚是看见了!""从哪儿进的?""看见长什么样子了吗?""嘿,那哪儿知道,一晃就不见了!"
……
她立马退了一步,拉起还趴在桌下翻字画的维文文,拖着他直径往后屋走。
先生是姜蒙楽心里的结,若是被他发现她跑到这殿里,铁定是说不清的,还会让他大发雷霆。她自然要躲!还要越快越好!可是…这儿还多了个人,她自己跑容易,带个人就难了。
拉着维文文走到后屋的窗边,这里刚好有扇屏风,他俩往后站了站。因为外面的人已经进来了,脚步声越来越近。他俩肯定无法在众目睽睽之下跳窗而走。
维文文大气都不敢出,低着头被唐海黎牵着挤在屏风后,两人瞄着窗外。若是外面没人巡着,等下他们便可直接从窗子跳出去。
☆、唱戏的
唐海黎收回目光,恰巧维文文也转了过来,因为两人离得太近,看对方的脸清晰无比。虽然这维小公子还在长个子,但现在已经挺高了,还约比她高上小半寸的样子。维文文的睫毛直抖,从他脸上那可怜兮兮又紧张害怕的表qíng都能猜出他心跳有多快。
她心里笑得不能自已。突然觉得头上一松,似乎能感受到钗子的滑落。心道:“完了完了!她现在站的位置太小,抬手都抬不起来,梳的时候没cha牢,这要银钗掉下去的话不被发现才怪了!除非进来寻人的都是些聋子…”还未想完,头上重了两分,抬眼看见是维文文帮她稳住了钗子。他的手覆在她头上,很轻柔,并且有些害怕,因为他的手有些小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