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哭得泣不成声,身后的冯绍辉晓兰,还有站在走廊里的高主任,以及他身边的众多学生,不知道什么时候,脸上都已经挂满了纵横的泪水。他们为这样的qíng感动容,被这样舍身相护的qíng谊折服。
到底是病体初愈,她本就柔弱的身体又怎能经受的住这样的撕心裂肺。在监护室的窗外,她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住的瘫软到地上。杜越泽再也不能当做视若无睹,他蹲下身,早前,他是恨她的,他恨她为什么让斯雨吃这么多苦。可直到今天,他总算明白了,她的苦一点也不比他的少。
她头枕着冰冷的墙壁,声泪俱下,哭的几yù肝肠寸裂
“斯雨,我知道,是我错了,你回来吧,求你,求你回来吧。怎么样惩罚我都行,哪怕失去这个孩子,我都认了。只要你能回来,我只要你,只要你…”
一边站着的晓兰,再也听不下去了,她急步走到她的跟前,把哭的痛不yù生的孟心阳揽进了怀里
“心阳,心阳,别再说了,别再说了…”
“不,不,我要说,为什么上天要这样对我?我知道,我本来该苟延残喘,本该孤苦无依,可做错事qíng的人是我,是我…你把斯雨还给我,哪怕让我现在就下地狱,哪怕让我现在就血溅当场,我只求你,把斯雨还回来吧,你把他还回来吧…”
晓兰只觉得怀里的身子一僵,心阳闭上了眼,一下子就晕了过去。
两日以后,高主任担心的事qíng到底还是发生了。孟心阳体内的红斑láng疮一经发作,就来势汹汹的不受控制。由此,她陷入了极度的昏迷之中。高主任带着他的几个学生,没日没夜的守在病房里,一会是物理治疗,一会又是拼命寻找中医里面的土方土法。为了保全她肚中的孩子和命在旦夕的她,他们真的是挖空了心思全力以赴。
其实,就眼下的她来讲,昏迷对她来说不见得是一件坏事。经历了残酷现实中桩桩件件的沉重打击,也许只有在昏迷的时候,她那颗破碎的心才能得以短暂的休憩。有时候,在昏迷和清醒的边缘,她觉得自己时常都在做梦。梦里,有她最想见的人,那只温暖的手,那个温暖的怀抱,她恋恋不舍,每当梦到这些,她就努力让自己沉醉在里面,迟迟不愿意醒来。可再长久的梦,也终有要醒的那天。而当她每次从长时间的昏迷中醒转,不管清醒的时间有多仓促,她总是不顾及所有人的劝阻反对,执意要走向那间重症监护室。哪怕只是站在窗外,那怕只是那么一眼,她只要还能看到他,看到他依旧安静的躺在那里,她就心安。
在这个非常时期里,为了尽量避免伤害到腹中的胎儿,她体内顽固地红斑láng疮到了极难控制的地步。与此同时,她陷入昏迷的次数也愈加频繁,清醒的时间远没有沉睡的时间多。一次一次的昏迷和清醒,她已经分辨不清身处梦境还是现实,不过好在,不管是梦境还是现实,她总能感觉到他不离不弃的存在感。她昏迷的时候他在梦里与她相见,她清醒的时候他们就隔着一个窗的距离。这样的认知,着实让她的心理好过了很多。在周围的好友医生看来,她也已经逐渐接受了这个现实。毕竟,斯雨真的能够醒转的几率太小太小。
☆、人间蒸发
但是,谁也没有料到,就在两个月后的某一天,在重症室监护病房里,突然发生了一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qíng。整个医院的医生护士几乎无人不再谈论着这件事qíng的诡异。话说是重症监护室里,一个只有微弱心跳的病人,躺了整整两个月,连医生护士都说,这个人极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可是,却在某一天的早上,新jiāo接班的医生护士过来查房之时,发现门大开着,而里面已经人去楼空。事后,医院里出动所有警卫,极力寻找这位消失了的病人,可整整找了一个星期,就只差没把整个医院挖地三尺了,可就是没有找到半点踪影,活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孟心阳知道这件事qíng已经是两天后,是从清晨到病房里打扫卫生的阿姨嘴里得知的。那一天,她从昏迷中醒来,心神恍惚的厉害。阿姨说到此事的时候,她并没有细心去听。后来,冯绍辉来看她,从他闪烁其词的言谈里,她才证实了那个走失的病人就是斯雨。去亲眼目睹过那间人去楼空的房间之后,她当时震撼不已。她觉得,这么些天以来,老天终于看到了她的无助,她的恳切,也终于听到了她的忏悔,她的哀求。他终于对她悲悯了一次,他终于肯把她的斯雨还给她了。只是,为什么?为什么他醒来后的第一件事,不是守在她的chuáng边,等着与她相见。他还在恨她,老天都原谅她了,可他还在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