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离开的第三年的chūn天,娘亲也离开了我。
临终前,她递给我一件薄薄的纱衣:“琰儿,这件衣服,是我们蚕家的家传宝,叫桑蚕素衣,可御冰火、刀枪难入,你穿在身上,也许日后能保你一命。”
我从她手上接过这件轻薄的纱衣,哽咽到:“娘亲,沐家待我如亲生女儿,您放心,无论如何,一定完成父亲的遗愿。”
娘亲姓桑蚕,单名一个瑜字,名门闺秀,知书达理,气质温婉,年轻时也是名动京城的大美人,琴艺更是绝妙,我的诗书礼仪、琴棋书画都承自于她。
说完,我再也忍不住泪水,嚎啕大哭起来。
“真像。”娘亲抚摸着我的脸庞,意识弥留之际,她似在喃喃自语:“你和她,真像……”
“娘亲,娘亲。”我握着她下垂的手不住喊她,可是她再也没有醒来……
我让墨桃帮我放话出去,说我的陪嫁是《紫玺明书》,目的就是让那些觊觎兵书的人来劫亲,而我那位未婚夫恰恰又是个纨绔子弟,他必然不会亲自从江南赶到京城迎亲,那我就有很多机会逃走,甚至可以制造假死现象。
我自认为计划周密,准备了所有乔装打扮的衣物和银两,在蓟城脱身,殊不知泱泱江湖远不是我一个闺阁女子能够驾驭。
因山雨滑坡,送亲队伍临时改道,未及蓟城便遇到了一群身手不凡的刺客,我在护卫的掩护下朝着山林尽头一路奔逃……
一名像是刺客首领的男子一直不紧不慢的跟着我,一直追到悬崖边,我无路可逃。
我慢慢转身看向那名男子,他看到我转身的刹那眼里竟然有一闪而过的惊讶,随即目光又变得戏谑起来:“把《紫玺明书》给我,不然我剥光你的衣服,搜你的身。”
“我呸,休想。”我说。
男子似乎有些愠怒,抬手朝我心口一剑……
那一剑刺在我的桑蚕素衣上,没能要了我的xing命,却也让我气血翻涌。
我用最后的力气,纵深跃入身后的悬崖……
父母于我有养育之恩,遗愿尚未完成,怎可成为刀俎鱼ròu……
☆、重伤初愈
绿筱媚清涟,娇荷浮琬琰。
琬琰已死。
我现在是重生的,绿筱。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成风见我已经醒来,便大步走到我身边,俯身坐在chuáng沿。
他穿了一件青色的长衫,头发上沾着朝露,该是刚从外面回来。他离得我很近,略微急促的喘息呼在我脸颊上,痒痒的。
“把这个喝了。”成风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
我接过带着他体温的瓷瓶,疑惑的看着他:“这是?”
“葛芸香的叶子在夜间会散发一种特殊的解毒物质,所以我去收集了一些沾在叶子上的露水,对你的身体有好处。”他认真的看着我。
看着他略微八字的浓密眉毛上沾染的晨露,心里不觉好笑,我一仰头将略带苦味的露水喝入肚中。
看我一滴不剩的喝完,他才放心的对我微微一笑。
气氛突然变得尴尬起来,我这才注意到自己只穿着一件男人的长衫,衣服略显单薄,身体隐约可见,应该是成风帮我换的衣服……突然感觉自己的脸火烧起来……
成风似乎注意到我用被角捂住胸口的动作,脸也红了起来,赶忙将目光投向别处,结结巴巴的说:“姑……姑娘,莫要责怪,当时qíng况紧急,我本无意冒犯,我当时尽量是……闭着眼睛的……”
那真是白便宜他了,本姑娘这从小练舞的身段,看在他救我一命为我疗伤的份上,只能……
“我有些累,想再躺一会。”我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哦,哦哦。”他没敢再朝我这看一眼:“我去外面弄点吃的。”
听着他远去的脚步,我才松了一口气,低头看了下长衫下的身子,好几处伤口都被小心的处理过了,心口那一剑因为有桑蚕素衣的抵挡,伤口并不是很深,可这……他怎么可能闭着眼睛,我真是越想越好气。
我硬撑着身体下chuáng,顺手抓起chuáng头的红色嫁衣,跌跌撞撞来到前屋。
前屋的摆设依旧很简单,一张饭桌,一个火盆,墙边靠了一排农具,还有一些其他生活用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