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直了当地问:“那日是谁将我从湖中救起的?”
“是,是那些侍卫啊,许多的侍卫都跳入湖里,将娘娘和皇上一同救起。”看她的神qíng,显然不是如此。
我面色柔和,微笑:“秋樨,告诉我吧,其实是谁救我都一样,目的只有一个,只是将我从死神那拯救回来,你说是么?”
她点点头:“是的,那日听到皇上的呼喊声,许多的侍卫都纷纷跳下去救人,而最急的当属陵亲王了,他最先找到的是娘娘,是王爷将娘娘救起的。”
陵亲王,果然是他。我一直有这种感觉,在这皇宫,在这明月山庄,除了淳翌,就只有淳祯还能带给我一种别样的感觉了。当时那个怀抱不是淳翌,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淳祯。那宽厚的怀抱,那呼吸,那脚步。
只是,当时他如何也会出现在芙蓉汀呢?难道那天他也在附近?还是?我想起在芙蓉汀的夜晚与他邂逅,次日又与淳翌在那里游玩,继而发生了落湖之事。不知从何时开始,我的生活与他有了莫名的牵扰。这种牵扰,让我渴望又拒绝,我所渴望的是在这深宫之处,极难会寻得真心待人的知音,他虽算不上知音,但也可以作为能说话的人。我所拒绝的,是因为我与他的身份有别,只能隔着一段遥远的距离,偶尔淡如水地给彼此一个眼神已是犯忌了。
静下心来,又想着这次令皇上落湖,不知道那些嫔妃和大臣,会想出什么办法让淳翌来责罚我了。我怕的不是责罚,怕的是这份心累。
人生散淡只求安
这一整日心神不安,疲倦已经充斥了我的一切qíng绪,许多发生过的与未曾发生过的事在思想里纠结,一起一落都扯动着那根敏感的心弦。
躺在紫檀香木的椅子上想要闭目养神,可是躁动的心始终无法平复下来。已是午后,窗外绿荫阵阵,我依稀还能闻到糙木的清香,以及午后阳光的一种温热味道。
烟屏坐在窗下刺绣着一方丝帕,红笺也拿起针线在一旁学着,白色的丝帕上,我隐隐看得到是绿色的莲叶,还有红色的莲花。我的丝帕上喜欢绣几朵梅花,自从淳翌赐号‘湄’,烟屏将这个字为我绣在丝帕的下角,红色的字,镶着金边,我总希望这个字可以给我带来真正的吉祥与平安。
低低轻唤:“红笺。”
红笺放下手上的针线,走过来关切地问:“小姐,是想要吃点儿什么么?”
我点头:“为我端一碗冰镇的酸梅汤来,记得只放少许的雪花糖。”
“嗯,好。”
“等等。”我唤住她。
她疑惑地看着我:“怎么?”
我指着书案:“为我取来那本《南华经》。”
《南华经》,我最爱的还是老庄的逍遥游,每当心中迷惑不得而脱,喜欢翻阅这本道家经文,在茫然无边的天地间寻找另一个自我,追寻人生的真谛。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鸟也,海运则将徙於南冥;南冥者,天池也。齐谐者,志怪者也……”
“妹妹。”不知何时,舞妃站在我身旁,她着一袭淡紫宫裙,上面绣着几只灵巧的蝴蝶,盈盈而立,眼目流波。
我慌忙起身:“姐姐,何时来的,竟不早些唤我。”
她微笑:“也只来了一会儿,见妹妹专心研经,不便打扰,方才听你读到《逍遥游》,yù觉感触颇深,忍不住才叫唤妹妹,想与妹妹一同品读。”
红笺端来酸梅汤,我忙唤道:“姐姐,快快饮下一碗冰镇酸梅汤,这午后的阳光最热了,喝下去可以解暑。”
她喝了几小口,放下银碗笑道:“我不太爱喝酸梅汤,只是这冰镇的,加了少许雪花糖,味道香冷,倒是好喝。”
“我喜欢这香冷之味,酸梅解渴,每年夏日我都饮下不少呢。”说话的时候,我都能感觉到唇齿生香,是一种冷香。
她脸上流露出关切之意,启齿道:“妹妹的脸色看上去还是不大好。”
我轻叹:“是,有些心神不安,不知为何。”
“惊恐过度,谁也难免的,你莫要多想,只是有惊无险,已然平安了。”
“嗯。所以借《南华经》,用来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