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欣喜道:“好呀,我这就命人去请。”
转头向红笺唤去:“红笺,你让小行子去羚雀宫请谢容华过来,就说我和舞妃娘娘在这儿等候。”
品茶闲聊,问舞妃:“姐姐,你平日里都看些什么书?”
她思索,答道:“我平日是极少看书的,若说要看,也就是《诗经》了,无事时,我还是喜欢轻曼舞姿,独自撩拨一曲琵琶奏响霓裳的岁月。”
“姐姐喜欢弹琵琶?”我问道。
“也只是偶尔,丝竹之音我不jīng通,只是用来怡qíng,寂寥时自我安慰罢了。舞蹈才是我的灵魂,失去了舞蹈,以后我就再也不是舞妃了。”她有些叹怨,话语中似隐藏他意。
我宽慰道:“不会,你永远都是皇上的舞妃,是这后宫的舞妃,翩然婉转,美丽高雅。”
她叹息:“想必妹妹也明白,琴棋书画皆为寻知音,舞蹈也亦然,否则,再美的舞姿都只是一种虚无,失去所有的光彩。”
“可是姐姐的舞姿有皇上这位知音,他懂你qíng怀,走进你灵魂深处,就再也没有出来过的。”
“妹妹如何得知?是皇上说与你听的么?”她欣然问道。
我轻轻点头,其实淳翌不曾在我面前提起过这些,我之所以这样说,只是想慰藉她心中的寥落,别无他意。
她嘴角扬起一丝无奈的笑意:“妹妹,自古都是如此,再美的容颜,再美的爱恋,都会随着时光而消散的,只怕皇上早已不再爱我的舞,妹妹……”她止住了话,没再说下去。
我低眉沉思,微微叹息:“姐姐可曾怪我?”
“怪你?”她轻笑,“妹妹莫要想那么多,纵然没有你的出现,也会有他人,天下红颜何其之多,我能怪得过来么?只是红颜也要遇见知音,皇上认妹妹为真知音,是任何人都无法取代的。”
我叹息:“没有什么可以留存永远,方才你也说了,天下红颜何其之多,我不是最初的那一个,也定然不会是最后的那一个。”
她笑道:“最初的我不知道是谁,最后的我也不会知道。反正我做了许多人中的一个,也算是一种自我满足。”
“是,姐姐如今的地位,能企及的人没有几个,而我也只想这样平淡下去,才可以无谓将来。”
“只怕妹妹想要平淡已是不能。”她话藏机锋,我明白,其实我都明白。
这时,见谢容华着一袭绿纱裙,轻灵地从门口走进来,一脸的笑意:“两位姐姐在谈论什么呢?这般入神?”
岁月无期当自珍
我起身迎道:“疏桐妹妹来了,我和雪姐姐在这里等你一起用膳呢。”
谢容华走过来扫了一眼案上未下完的棋局,笑道:“原来两位姐姐又在此对弈,是否在棋局中品出了什么?”
舞妃笑道:“品出了什么?品出了日月乾坤,chūn夏秋冬,生老病死,悲欢离合……”
谢容华瞪大眼睛:“哇,品出了这么多,可惜我的棋艺太差,只看得到黑白棋子,不知道棋局中那无穷的奥妙与真意。”
我喝下一口竹叶茶,涩涩的,有些许清苦,看着谢容华笑道:“妹妹,我的棋艺也差,只随意地下几子,就给败下来了,而且每次都是找不出败的理由。”
“难道雪姐姐的棋路是迷路?一进去便会失去方向?”谢容华打趣地笑道。
舞妃无奈地摇头:“你们呀,我哪有什么迷路,不过是寻常的落子,更别说布局了,若是布局,只怕死伤得很多,呵呵。”
我惊叹:“原来雪姐姐有意让我几分,可是我还是输成这样子,惭愧至极!”
“好了,莫说棋了,我说过下棋只是为了怡qíng养xing,可不是用来争论输赢的。”
谢容华垂手:“是,姐姐指教得是,也许懂得更多负累得更多。我样样都喜欢,可是样样都不jīng通,我觉得这样好,没有轻重之分,可以做到收放自如。”谢容华永远都是这样的心态,仿佛与世事无争,我欣赏她的xingqíng,只是我羁绊已成,想要无牵,实在太难。其实我所羁绊的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也许是天xing,人的天xing如此,容易触景感怀,容易遇事乱心。
我笑道:“都说棋中有真隐士,我看雪姐姐就是了。好了,这会就不论棋,该想想我们晚上吃点儿什么好。”